邢堰的血珠在簪子頂端凝而不散,圓潤安靜地站在簪頭。
血珠與玉簪相處,像是一對多年未見的故友,玉簪有光華緩慢流轉,映照在血珠上。
新鮮的血珠被玉簪的光華照耀呈透明的鮮紅。
白光透過血珠改變了顏色,一束紅光被折射放大,最終投影在滄浪闕渾圓的穹頂上。
邢堰,炎顏,邢玉堂和邢玉山幾人此時就立在滄浪闕的圓頂上。
周圍盡數被漆黑的暗物質流包裹,好像整個行雲宮被裝進一個巨大的口袋裡,無盡夜徹底佔領這一方天地。
永遠看不到黎明的出現,尋不著破繭的出口。
光,再次自眾人腳下而起,不同的是,這次不在滄浪闕底部,而是在滄浪闕的內部。
四人不明狀況,紛紛御劍飛離闕頂。
等眾人來到高空之上向下俯瞰的時候,才發現整個圓頂赫然變得通透明亮起來。
溫暖的紅光從華蓋一樣的頂端映照出來,籠在這一方漆黑的世界中,從上方俯瞰,就像在暗夜裡睜開巨大的眼。
“這是,真正的……滄浪之眼!”
邢堰的聲音因為心情劇烈起伏,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炎顏,邢玉堂和邢玉山已經完全被初醒的滄浪之眼徹底震撼。
除了震撼,還有對祖輩的由衷崇敬。
這樣大的手筆,這樣無邊的功業。
為了守住這道門,如邢堰這樣世間罕有的大修,幾乎賠上了千載漫長的光陰,這是怎樣堅韌的毅力。
那位具有天生神性血脈的異族公主,為此更奉獻了珍貴的性命,甚至客死異鄉,至今仍被族人誤解。這又是怎樣的決心。
邢玉堂和邢玉山兩個邢家晚輩已經淚流滿面。
兄弟倆為自己的父親驕傲,也為突然明悟的強大使命而心情激盪。
炎顏靜靜地注視著滄浪之眼。
她突然覺得,身為蚩厄族高貴的長公主殿下,塔夏蘭是那樣一位深愛她族人的領袖,她不太可能只是為了山海界內的眾生,而甘願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塔夏蘭的犧牲,她和邢堰付出了這麼大的努力,造出這座龐大的陣門,一定還隱有別的意義……
“在那裡!”
耳畔突然響起邢堰的聲音,打斷了炎顏的思路,她抬起頭,順著邢堰手指的方向看向漆黑的天幕。
所有人的童孔同時驟縮。
天幕之上,被滄浪巨眼映照出凹凸不平的輪廓,光打在那些輪廓上,起先有些像不規則的山巒。
隨著輪廓越來越清晰,眾人終於看清楚了。
被滄浪之眼照亮的,是一張由暗物質流組成的,巨大無比的人臉。
“呵呵,居然被你們看到了。”
契嘯威的聲音迴響在天地之間,如浩瀚雷音,攪動氣息掀起一陣狂風。
他整個人竟然與暗物質流融合在了一起,天空只剩下一張由暗物質組成的臉。
他輕輕吐一口氣,就有黑暗的巨風向炎顏等人攻擊而去。
契嘯威彷若這天地間的主宰。
蒼藍的水劍再次自邢堰廣袖中祭出。
邢堰沉喝:“老夫倒要看看,你這臉皮究竟有多厚……”
話音未落,邢堰就要衝上高空去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