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這樣突然白給百姓品嚐臘肉,豈不是傷了本地那些進過貨的商販的利益?”
“我覺得這方面有些不妥當。這跟穀賤傷農是一個道理,是不是應該制止一下。”
邢素寒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邢玉山皺著眉緩緩地點了下頭,又再次把目光投向另一邊的邢玉堂:“玉堂,依你之見呢?”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此刻的議事無聊,邢玉堂這會兒靠在椅子裡的坐姿顯得有點懶散。
剛才邢素寒說話的時候,他把門口侍立的侍從喚進來,低聲囑咐了幾句,那侍從趕著出去了。
這會兒邢玉山問他話,他卻往門口看。
就在他往門口看的時候,剛才被他打發走的那個小侍從飛快跑進來。
侍從腳底下倒騰地飛快,手上端著的東西卻穩穩當當。
人和東西還沒進門呢,味兒先衝了進來。
侍從把托盤呈在邢玉堂跟前。
邢玉山和邢素寒這才看清,侍從手裡端著的正是一碟子臘肉。
邢玉堂直接用手捏起一塊肉就塞進了嘴裡,邊嚼邊吩咐侍從給邢玉山和邢素寒分食。
侍從將一碟臘肉分成三份,給每人面前都擺了一份。
邢玉山用快子夾了一塊肉吃了,頷首笑贊:“果然味美香濃,此肉食很是特別。”
對面的邢素寒卻沒動快子,臉上雖仍帶著笑,眼神裡的光卻有些複雜,沉默地打量著坐在他正對面的邢玉堂。
這會兒功夫,邢玉堂面前的臘肉又被他吃掉好幾塊。
“味道不錯吧?如此美味,就該讓天下知。可是連炎家商隊這樣有本事的大商隊,都做不到天下知,那就在咱們滄浪城來個人盡皆知,也是美談。”
“如此既不用官家發銀錢,又能讓百姓歡喜一場的好事,為什麼要制止?老百姓如此快樂它就有存在的意義。”
“是幾個大商賈的歡喜要緊,還是整座城的百姓歡喜要緊?”
說完,邢玉堂往邢素寒面前的盤子裡看了一眼,挑眉問:“咦?素寒,你怎不食?不喜歡吃這肉食?”
邢素寒沒搭理邢玉堂這句問話,澹笑:“玉堂剛才那番話明顯是在抬槓。”
邢玉山拿快子的手一頓,眼神詫異地看向邢素寒。
“幾個大商賈的喜怒自然比不過整個滄浪城百姓的喜怒重要,可是這件事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道理和比較。”
“我是從買賣交易的行規業矩來看,玉堂剛才說的那番話,確是太過感性了些。”
沒想到邢素寒竟公然反對邢玉堂,邢玉山很意外,眉頭再次皺起來。
他曉得邢玉堂的脾氣,怕這兩人現場懟起來,想說些什麼勸解,邢玉堂卻先他開口了。
“感性怎麼了?要都那麼理性,我邢家這樣的厚的底蘊,憑什麼還要勞心傷神地看著這座大城?”
“再理性一點,憑我邢家積累至今的底蘊,憑我父親的修為,就周圍那幾個小國君,早都吞了,是不是就能為所欲為了?”
對面的邢素寒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邢玉堂突然坐直了身子,漂亮的丹鳳吊梢眼對上邢素寒的眼睛,裡頭是侵骨的清漠:
“或者再理性一些,趁著權力尚在手,多刮些餉捐,好給我父親早修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