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看出了湯靜塵心中所想,皇帝解釋道:“今晚我召了李心兒侍寢,那車裡坐的就是她,不過小貴子都安排好了,會告訴她朕忙著,她只會空等一夜。”
湯靜塵驚訝的瞪大雙眼,“她侍寢不成,難道不會說出去嗎?”
皇帝嘲諷的一笑,“她掩飾都來不及,哪裡還會說,便是旁人聽到了風聲問她,只怕她還會編出些話來力證自己真的侍寢了呢。”
湯靜塵思忖片刻就懂了,後宮女人爭的就是皇帝的寵愛,誰能多侍寢誰就可以囂張,其他人就不敢輕易招惹,李心兒好容易坐上了鳳鸞春恩車,這些日子正得意著,又怎麼會自亂陣腳。
皇帝薄唇微抿,嘆息道:“我枉自當了皇帝,卻沒本事只能委屈你,想帶你出去逛逛還得費盡心思。”
普通男人都不會在自己女人面前輕易示弱,何況他還是九五至尊,湯靜塵心中一酸,忙道:“皇上千萬別這麼說,您是好皇帝,處理朝政勤勉,對百姓愛民如子,對後宮嬪妃都有情有義,對太后又孝順,您是最好的皇帝。”
皇帝冷笑,“孝順?我處處盡孝她尚且處處提防,若有半點不孝,別說保住皇位,連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大約馬車周圍侍奉的都是心腹,所以皇帝說這話時並沒有壓低聲音,而是直抒胸臆,同時也是因為他對湯靜塵的信任,所以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
湯靜塵一愣,有個模糊的想法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顫抖著問道:“皇上的意思是?”
此時,馬車已經駛出了皇宮,小貴子親自駕車,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下人伺候。
皇帝掀起車簾一角看著外面的街道,隨即又放了下來,沉聲道:“我剛回宮時,皇阿瑪還在世,皇額娘還做不到一手遮天,免不了就有些風言風語傳到我耳中。”
“剛開始我並不相信,只以為她們是嫉妒我皇額娘,可奇怪的是,宮裡經常有人失蹤,而那些人都是傳播謠言的人。”
“直到老太醫無意間提及往事又被藉故治死全家獲罪,我才隱約想到,或許那些話並非謠言更不是嫉妒,或許我不是皇額孃親生子,而我的額娘另有其人。”
湯靜塵簡直聽呆了,她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早就起了疑心,可為什麼這麼多年他沒有采取絲毫行動呢?
皇帝繼續道:“烏雅氏家族跟隨太祖皇帝從龍入關,歷經幾朝代代都有人做官,家族勢力龐大根基深厚,哪怕我是皇帝,卻也無法輕易與之對抗。”
湯靜塵聽得呆住了,她知道皇帝是在說太后,太后出身烏雅氏,烏雅氏乃是大清第一等的豪門世族,的確不是輕易能撼動的。
“我只有忍,用各種藉口讓烏雅氏家族的人不再擔任要職,也是上天眷顧,這些年烏雅氏沒出什麼人才,子孫都不成器,太后又裝賢惠不問朝政,總算是勉強掙扎出一個像樣的局面。”
湯靜塵低聲道:“或許太后不是裝賢惠,而是事情都太順利了她放鬆了警惕。”
皇帝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不管是什麼吧,總歸給了我一絲機會,不過我還是不敢輕舉妄動,人前人後俱都孝順無比,讓她對我放心。”
湯靜塵瞬間理解了一切,為什麼皇帝對太后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純孝,為什麼太后幾次匪夷所思的舉動他都容忍。
“皇上。”她輕輕靠在皇帝肩膀上,“您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臣妾這些,您就自己扛著嗎,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