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門“吱呀”一聲開啟了,馬誠打著油紙傘走將出來,眼前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兩個人。
他不是沒想過對方會報復,但是此乃天子腳下,大邦之地,任誰也沒有膽子敢明目張膽行兇作案,再說現在自己是丞相府的人,不怕自己難道還不怕趙相國嗎?
想到此處,膽氣又大了幾分,料想對方不過是心裡不痛快,來撩幾句狠話的,未必敢真動刀槍。
快步走向薛太歲和劉知節二人,一抱拳:“兩位兄弟,外面雨大,還請屋裡坐坐吧,當日,哎,下官也是迫於無奈,形勢比人強呀。”
劉知節沒說話,只是手裡緊緊握著匕首。
薛太歲卻開腔了:“沒事,不用坐了,反正過了今夜屋子裡不會再有活人了。”
“咔嚓”一個雷,把整個院落都照亮了,也明晃晃照亮薛太歲一張兇惡的臉。
馬誠打了個激凸,隨即又皮笑肉不笑道:“這位兄弟,想是入李家軍沒多久吧,我可是跟隨李大都督三十年的老兵了。
當兵苦呀,我看你身強力壯的,明日來我北門衛軍當個執旗官如何?我就拍板了,誰敢攔著,我上他們家鬧去。”
薛太歲冷笑道:“執旗咱就不會了,砍人的腦袋咱倒是頗為在行。”
鎖鏈“譁唥唥”一響,馬誠還未看清如何,一道黑影已經把自己的脖子鎖牢,一股大力將他拽到了薛太歲眼前。
他畢竟是三十年的老行伍,雖說上了幾歲年紀,武功底子還在,藉著這股子力道,雙拳開碑,瞬間襲擊薛太歲的前胸。
薛太歲早已將百錯拳練得爛熟,對方一起手已經看出了破綻,他上肢雖然琵琶骨被鎖,動彈不得,雙腳卻有餘威,強忍著傷痛,右腳連點兩下,正中馬誠左右雙臂的骨環關節之處。
腿比手長,後發先至,馬誠慘叫一聲,雙臂下垂,失了力道。
薛太歲不顧肩頭琵琶骨之處汩汩冒血,拽著馬誠來在劉知節面前:
“劉兄弟,你不是要為李大都督出口鳥氣嗎?交給你了。”
“咔嚓”又一個響雷,映襯著劉知節慘白的臉龐,他此刻拔出匕首,鋒芒利刃,抵在了馬誠的胸口之處。
馬誠此刻臉如死灰,一臉哀求:
“這位兄弟,當日形式所逼,你是親眼瞧見的呀,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好歹跟這位,這位兄臺說一聲,我也是被逼於無奈呀。”
劉知節到底是讀書人,心腸較軟,此刻看見馬誠雙臂被廢,脖纏鎖鏈,一副苦苦哀求之色,卻是動了幾分惻隱之心,手裡的匕首遲遲沒有動作。
薛太歲平靜道:“劉兄弟,難道你是來當賣不了的書櫃子,在這裡戳著的嗎?”
這句平日裡怎麼聽都是笑話一般的言語,到了此時劉知節卻根本笑不出來,只是惡狠狠看著馬誠:
“你們當日,對待李大都督太過無情,今日怎好再來求饒?你沒有氣節嗎?”
馬誠此刻貪生心切:
“我該死,我該死,您二位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吧,我明日立即辭官,帶著一家老小回老家避難,給二位和李大都督上長生牌位,饒過我吧。”
居然跪倒在地,對著薛、劉二人磕頭無數。
“爸爸,爸爸,你怎麼跪倒在雨地裡了?”
馬誠的女兒小草此刻卻打著小傘出了閣樓,驚詫地望著院落之中的一切。
小草蹦蹦跳跳跑了過來,馬誠大喊:
“趕緊給兩位叔叔磕頭,讓他們饒過爹爹。”
小草還是個八九歲的孩子,一向以父命為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料想對自己父親不利,急忙跪倒磕頭:
“兩位叔叔,不管我爸爸做了什麼錯事,你們饒過他好嗎?”
此聲音奶聲奶氣,著實打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