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妖塔所有鎮妖鈴被毀,四梁八柱不穩,再加上原先一陣激烈打鬥,此刻搖搖欲墜。
六耳還沉浸在五煞帝君圓寂的悲痛之中,耷拉著大腦袋不住地哭泣,兩顆銅鈴般的大眼睛沾滿了淚滴。
忽的感覺四下有異,但見齙牙君、鬼文士和地啞婆婆跪在下面,一動不動。
六耳沒好氣罵道:“你三個死不上進的修士,還不趁亂逃命,跑到俺這裡作甚?”
鬼文士一向口齒伶俐,顫顫巍巍說道:“我們三人不想跑,跑了還被蜀山道士抓了,下場更慘,我三人商議,想自此之後跟隨大太子。”
六耳眼珠兒轉了轉,“呸”了一聲,罵道:“驢爺我如今倒了靠山,還要看人臉色,你三人依附於俺,需先問過我家老大再說。”
地啞婆婆略一遲疑,看著六耳身後的薛太歲,此時已經換上了白色的袈裟,一百單八顆骷髏素珠掛在前心,一派威武。
地啞婆婆小心翼翼問道:“大個子?怎的變成了大太子的主人。”
“咣噹”屁股後面被六耳狠狠踢了一蹄子:“媽的,不開眼的老乞婆,這是俺五叔指定的貴人,你是看不起俺五叔,還是看不起俺六耳?”
齙牙君和鬼文士早就轉過了腦筋,急忙齊聲呼和:“我等拜見主人。”
薛太歲披上白布袈裟,但覺身上彷彿多了千百斤的壓力,暗道此物必是負重修行之物。他卻不知,這白衣袈裟乃是佛門大能白衣世尊的法衣,根據修行者的氣力自加重量,且冬寒夏熱,最是磨鍊人的心性。涅槃經愈挫愈強,正是相輔相成的修煉法寶。一旦修行者脫掉白衣,那麼戰力至少提高一倍。故而佛門大能修真者有言,一旦白衣落,千萬血腥飄。
此刻薛太歲不明就裡,也只猜測是件修煉物件而已。此刻轉頭看向六耳:“原本咱乾的是刀口舔血的買賣,多些幫手本是不壞,只是這三人太扎眼,又是鎖妖塔裡的囚犯,這大白天帶出去蜀山道士找咱們麻煩如何是好?”
六耳歡叫一聲:“老大,這個容易,他們三人早已是半人半妖的修士,俺傳你一個紙符咒的法門,將三人變成紙片藏在身上,需要用時吹口氣,立時變成大活人,你看可好?”
薛太歲素知這六耳乃是麒麟鬼王的後裔,身上法術多多,也就任他施為。六耳長了大口,嘴中唸唸有詞,頓時三人成為紙片,被薛太歲收在懷裡。
此刻,鎖妖塔地動山搖,顯然是不支了。
六耳大急:“老大,速速離去,這裡有鎮獄明王頂著,再不走,他也頂不住了。”
薛太歲對著一身空空如也的紫金龍袍拜了三拜,順手抄起懸棺之中的一把鐵胎弓斜背在肩頭,回身又拿了一個盛滿二十四支梅花箭的箭壺挎在腰間,飛身上了驢背。
六耳背上一感應,略一遲疑:“唉,老大,你褲襠裡的傢伙怎的比咱的驢鞭還粗壯幾分?”
薛太歲未料想他在此緊要關頭還閒扯這些沒用的,不由得笑罵一聲:“咱這是鯨鞭,不比你驢鞭粗壯些嗎?”
六耳一吐舌頭,哧溜溜爆叫如雷,飛身鑽破鎖妖塔的視窗,直挺挺撞了下去。
薛太歲大罵:“下面幾千丈高,你行不行?”
六耳得意嘿嘿大笑:“沒聽過麒麟乃獸中之王?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鎖妖塔外面小路鐵索橋之上,李崇信與魏凌風已經比拼內力到了油枯燈盡的地步,此刻兩人手中的氣劍不足一尺長,純憑最後一股真元乾耗。
薛太歲身負鯤鵬血脈,鷹眼何其尖銳,遠遠瞅見自己義父和一個黃衣道人僵持不下,雖然不甚明瞭,但也知兇險萬分。
探臂膀,拉開鐵胎弓,掌中梅花箭早已瞬時飛入弦扣,口中喝了一聲:“中!”
真可謂公開似滿月,箭走似流星,一道寒光直奔二人。
“咔”的一聲,梅花箭正中兩人氣劍咬頜之處,氣劍頓時消失無蹤。此時兩人鬥了個平平,稍微有點外力即可分開,那梅花箭來勢甚急,頓時破了兩人的力道。
李崇信後退三步,駕風矗立半空,魏凌風卻是連連倒退了四步半,一隻腳已經抵住懸崖岸邊。
李崇信哈哈大笑:“承讓了,魏師兄!”
魏凌風一賭氣,甩了甩袍袖:“哼,人算不如天算,你來了個好幫手。”
眾人這才抬眼觀瞧,但見一個身高體壯的惡漢,一頭紅髮,身披袈裟,著實不倫不類,不僧不俗,胯下騎著一頭蔥白大叫驢,急匆匆趕了過來。
“義父,孩兒拜見義父!”薛太歲偌大的身影倒身下拜。
李崇信手不抬,一股青氣將薛太歲托起平身,眼中略一差異:“吾兒,幾日不見,好沉的身骨。”
薛太歲嘿嘿傻笑,卻也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