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夜,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憂。
琳琅殿內,凌素馨還穿著晚宴時的華服盛裝,裙襬的金絲鸞鳳暗紋在燭火的映照下折射出波光粼粼之態。
頭戴五鳳攢珠釵,眉心是硃砂繪成的花鈿。
那雙本該顧盼生姿的美眸如今卻滿是落寞之情,長睫似寒鴉羽翅,覆於眸上,微微顫動。
她攥著白玉盞,裡面的紫紅色葡萄釀傾倒而出撒在裙邊以不絕,望著燭火怔然出神。
腳步聲自外面廊上傳來,門被推開,凌素馨這才回過神來,著急的對進來的烏嬤嬤問道:
“如何,找到皇上了嗎。”
烏嬤嬤心中嘆了聲氣,取過旁邊的披風作勢要給她披上,顧左右而言它道:
“夜裡寒涼,娘娘進來身子又不好,可不敢這樣熬著啊。”
凌素馨甩開披風,急道:
“本宮問你話呢,皇上去了哪裡,找到了嗎?”
烏嬤嬤不得不照實回道:
“方才小安子來回話了,皇上是出宮去了,子時過了才駕馬車偷偷自長樂門回來,還吩咐了不讓聲張此事。”
“出宮去了?和趙焱嗎?”
“自然少不了趙大人。可據那守們的小卒說,從被風吹起來的簾子往裡看,那馬車中分明還有一人。”烏嬤嬤略有難色,吞吞吐吐了片刻,還是直言道:“看模樣,倒像是靜貴妃。”
“靜貴妃。”凌素馨方才提起的精氣神一下子鬆垮掉了,她自嘲般的笑了笑,“我當皇上為何整個元宵晚宴都心不在焉,未到一般就藉口身子不適匆匆離席,原來是帶著他的寵妃出宮去與民同樂了。”
“娘娘,皇上他只是圖一時新鮮罷了,況且這靜貴妃如此不知分寸,帶著皇上尋歡作樂到這麼晚,太后若知道了定不能輕饒。”
“太后不饒她又怎麼樣,皇上就是喜歡啊,她做什麼皇上都喜歡。”凌素馨兩頰染上一抹紅暈,顯然是飲醉了酒,卻還搖搖晃晃的往杯中繼續添滿,
晃動著酒杯,挑眉道:
“可本宮就不同了,即便再用心籌備元宵晚宴,挑最好的歌舞班子,讓父親尋來那麼多的煙花,還有這身衣裳,這釵這翠環,打扮的再好看有什麼用,皇上根本連看都不曾看一眼!”凌素馨越說越是激動,拔下髻上的鳳釵便狠狠的往地上擲去。
烏嬤嬤嚇了一跳,趕忙去撿起,查探過沒有損壞才鬆了口氣,跪著求道:
“娘娘生氣,要打要罵要摔旁的東西都使得,何苦拿這御賜之物出氣,這可是代表著皇上對娘娘的情意與看重啊。”
“本宮不稀罕這敷衍!東西再好人卻在賤人那裡,要這東西做什麼。”
白景音,
白景音,
為什麼這個名字永遠都要在她耳邊縈繞,逃都逃不掉。
“
新仇舊賬,本宮都一筆一筆記在心中,白景音,本宮一定要你付出代價。”凌素馨眼眶發紅,緊緊得攥著衣袖,顯然是怨毒了她。
“娘娘,白茶之前也替相爺傳了信來,讓咱們暫且忍耐,靜貴妃風頭正盛,冒然去碰反而會傷了自身啊。”烏嬤嬤勸道,幾番交手之下,她也看出來白景音絕非有勇無謀之人,吃了這麼多次虧,也該學乖點了。
“連你也怕了她了?”凌素馨陡然拔高語氣,“本宮要你還有何用,去,給本宮把雪妃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