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的途中,玉良一直在考慮李春水的資質問題。她早已將李春水體內的功法運轉情況探查清楚,確實如李春水所說,部分修改的行功路線複雜隱蔽且難以把控。
只有靈魂天生強大者,且必須是無屬性的靈根,才有一定的可能修改成功,無法複製。即便如此,一不小心也會法力反噬,氣沖天頂一命嗚呼。
“可惜了……”玉良心中微微一嘆。若非實屬特例不能普及,李春水的行為可以說是修行界開創一道之途的道祖之舉。
以李春水目前的資質,再待在千靈峰已經不合適了,浪費天賦。
但李春水的情況實在不好向宗門解釋,若想讓他人相信,光是求證的環節就會鬧得整個宗門無人不知,於他的成長不利。
若是訊息傳到南邊法修一脈,法修靈根可以轉去修武,這等同於斷法修道統。不管訊息真假,天下法修門派必然要兵臨斷海山,殺李春水而後快。
李春水現在還不清楚,剛穿越沒多久,就已經成為了所有法修道統的公敵。若是讓他知道,估計又要罵一句天道無眼。
數日之後,玉良帶著李春水回到段海宗千靈峰。
玉良心情沉重,本身又性格冷淡,不苟言笑,不喜多言,或許心中還想著其他的事情,只交代一句:“你的資質情況,萬萬不可再讓他人知曉,慎言謹記!”
隨後將李春水往溪澗崖一扔,就兀自返回銀霧峰。
在地上滾了兩圈後,李春水狼狽坐起,嘴裡小聲嘀咕著什麼,也不知是不是在罵罵咧咧。
“小爺不跟女人計較,怪不得李老道會喜歡上別人……”正在腹誹,李春水突然腹中“咕咕”,此時正到飯點,抬頭看看頭頂的太陽,由於層層薄霧的阻擋,並不如何刺眼。
這幾日水米葷腥未曾嘗過,全靠辟穀丹撐著,即便是氣血中期的修行者,李春水整個人也風塵僕僕,身心俱疲。
隨後又想起自己的雜役弟子身份,李春水不免又埋怨一句:有李老道這層關係在,如今我跟玉良長老算是“認親”了,修行資質也解決了,這玉良長老也不提給我升級到外宗弟子。
下得溪澗崖,行至雜役弟子的小廣場,剛好碰到張執事外出。
李春水躬身行禮,正要解釋這幾天的事情,卻見張執事笑眯眯地擺擺手道:“李師侄不用多說,你這幾日的缺勤,玉良長老剛剛已傳音告知於我,言你外出任務,老夫心裡明白,有什麼難處儘管找我!”
“多謝執事!”李春水暗鬆了一口氣,若是解釋不清,要扣這個月的“俸祿”的。
目送張執事離開,回頭又看見方澤單手叉腰從山上下來,邊走邊教訓著身邊的小弟。李春水神識聽到好像是在山上偷烤山雞時,不但雞烤焦了,還搞得一身灰。
李春水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呦,李師弟,這幾日沒見可想死師兄我了,師兄還以為你被調離千靈峰了!”方澤看見李春水立馬換了臉色,略帶諂媚,翻臉比翻書還快。
近一個月來,李春水經常逼著方澤切磋,雖然同是氣血中期,但方澤這紈絝修行者混吃等死的性子,哪裡是李春水這身經百戰的殺胚的對手,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臉腫,受傷倒不至於,只是被強行切磋打的怕了。
“這幾日師弟怕是外出處理要事去了,方才回山,師兄我請客,為師弟接風洗塵!”方澤笑呵呵地說著,伸出一隻髒兮兮的爪子打算拍李春水的肩膀。
雖然很滿意方澤的識趣,李春水還是一臉嫌棄地躲開他的那隻髒手。
此時,薄霧籠罩的銀霧峰,一座二層閣樓的露天露臺之上,邊緣放置有一排奇花異草,淡淡的清香瀰漫開來。酒紅色的正方形雲紋地毯上,座椅茶几樣式古樸,背後是一張山水圖案的摺疊屏風,正前方還有一張長條低腳的紅木長桌,桌上放著幾盤瓜果糕點。
這樣華貴高雅而且熱情的場景全是玉良唯一的弟子青梅所布,以玉良冷淡的性子根本不會把心思花在這上面,所以整個銀霧峰也就青梅一位弟子。
青梅十三歲拜入銀霧峰,性格古靈精怪,又對很多美好的事物充滿嚮往,她常說人和妖獸的區別就在於人有審美,而妖獸沒有。久而久之玉良對她的做法也是聽之任之,況且青梅的很多做法有時候確實會讓自己的心情莫名地好起來。
一般修行者的居所大多不重外物,比如李春水,屋內只有一桌一椅一床。而青梅的住處則必須是花團錦簇。外邊院子還要有琉璃燈柱,青石小徑蜿蜒有序,其中夾雜著石凳躺椅,花圃植被。
玉良正坐在紅梨木的屏背椅上,望著前方沉默不語。
青梅端著一個茶盤笑吟吟地緩步走來,身著天青色滾雪細紋衫,看起來十八九歲,容貌精緻,略帶嫵媚,一雙眼睛彷彿秋日清泉,引人遐思。
“師父這幾日不知去向,可是要給徒兒找個師公麼?”青梅將托盤放下,將壺中的花茶倒入兩隻青瓷杯中,調笑了一句,想緩解師父眼中淡淡的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