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笑道:你若是因為你剛剛殺人心中不安來找我,我能幫你,但是你是為了你和小寒衣之間的事情來的我就沒辦法了。
帝衍天冷笑道:我天天都殺人,我從不會為了殺人而有什麼不安,可是她不一樣,她是我的一切,為了她我連劍都能放下。
老和尚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是你還是要明白,往事已矣的道理。
帝衍天緩緩搖頭,老和尚嘆了口氣說道:唉,執迷啊,每個人都有執迷,有的人是為了權利,有的人是為了金錢,說白了世間執迷貪念為主,佛法再高深也只能是勸人放下,可是那執迷如山如淵,尤其是一朝一夕能搬開能填平的。
帝衍天說道:你說的那些我都不在乎。
老和尚說道:所以說你的執迷我解不了,別人是被執迷困住、絆住、鎖住,我能為他指路、解絆、開鎖,他聽了,他悟了也就走出來了,可你是執迷以去,你卻要緊緊地攥著,死活都不肯放手,非是我不幫你解,而是你根本就不想解。
帝衍天低聲說道:我已經放開她一次了,絕對不會再放開第二次。
老和尚笑著問道:她在哪?她還在你手中嗎?
帝衍天愣了愣,是啊,她在哪?她在天魔殿,她在凌波城,她可以在天下每一處,可是卻偏偏和自己在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既然她不在自己手中,那自己手裡握著的是什麼。
老和尚看了眼帝衍天說道:你握著的是你放不下她的那顆心,是你不想和她再無關係的想法,是你最後最後一分祈禱著她能再回來的盼望,你覺得你放開了你和她就真的再無一分關係了。
帝衍天嘆了口氣說道:你個老和尚對感情也有了解啊,不過你說的對。
老和尚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年凡凌雲是否會因為此事耿耿於懷?
帝衍天愣了愣,他從未想過,嘆了口氣答道:沒有。
老和尚點點頭說道:我覺得他不會。
帝衍天驚訝的問道:為什麼?
老和尚笑道:因為你們不同,他是一個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會第一時間選擇逃避的人,而是你會想盡辦法去解決,他逃的多了也不在乎這一次了,而你一生中只逃過一次,所以你會對這一次耿耿於懷。
帝衍天嘆了口氣說道:可我逃了這一次卻失去了我最在意的人,可笑啊。
老和尚忽然有些疑惑的問道:為什麼我覺得這世間最鋒利的一把劍快要斷了呢?
帝衍天冷笑道:你想多了。
老和尚嘆了口氣說道:希望如此吧。
帝衍天緩緩起身走到門口推開門,忽然轉頭微微一笑說道:每次和你談完我都會開心不少。
老和尚笑了笑說道:你不是一個聽得進別人說話的人,你為何會有這般感覺?
帝衍天笑了笑伸手一指老和尚說道:因為你這個破屋子太黑了,你又是個聒噪的人,每次推開門的那一抹光亮都讓我覺得彷彿是新生了一般。
老和尚笑了笑說道:既然有幫助你可以常來。
帝衍天點點頭說道:我會的,對了,那個小和尚呢?
老和尚嘆了口氣說道:下山歷練去了,那小子喜歡武功不喜歡佛法,把他關在這山裡反而對他不好。
帝衍天點點頭說道:有道理,那小子天賦不錯,說不定再過幾年他就能成為新的神話、傳說,到時候你這個師傅也跟著出名了。
老和尚輕笑道:你倒是第一次給一個人這般高的評價啊。
帝衍天微笑道:他當得起,我也應該走了,等我把一切做完,我會在回來看你的,說不定到時候我的心結已經解開了,我也給你上上課,讓你試試別人在你面前聒噪,你是什麼感受。
老和尚點點頭說道:靜候大駕,到時候我一定洗耳恭聽。
帝衍天走出門,輕輕的將門關上,轉身離去,如同他一步步走上山來一樣,他又再一次一步步走下山去,老和尚對他有恩,也算是這世上僅存的一個能讓他尊重以待的一個人了。
帝衍天走後,老和尚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帝小子,你應該從來沒騙過人吧,演技還真是拙劣啊,你這次到底是想要跑,還是準備面對了呢?你能改變天下,卻改變不了你這顆執拗的心,希望你大事了後,我還能看到你這把天下間最鋒利的劍。
老和尚緩緩起身走到門口,推開門看著院子裡的花盆和菜田,笑了笑說道:人老了身邊就是得有人伺候,聖玄那小子走了,我這連個收拾的人都沒有了。
老和尚衝著大殿的方向拜了拜說道:希望佛祖保佑聖玄那小子平安,我也不指著他出什麼名氣,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老和尚伸手按在腰上,緩緩挺了挺上身忽然一臉驕傲的說道:我老和尚做過的事情若是傳出去,我恐怕早就名揚天下了,畢竟我當年可是執導過凡凌雲武功,給帝衍天指過路,教導過洛寒衣道理的人。
老和尚腰間傳來一聲輕響,老和尚“哎呦”了一聲,緩緩將剛剛挺直的背又彎了下去,嘆了口氣說道:老了,老了,不能亂動了,還是乖乖回去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