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深深地看了眼杜少航,意味深長。只是在觸及到對方目光時,顧明琴把頭扭到一邊,繼續說下去:“而這一次,我顧家拒絕婚事,不僅是因為我顧明琴有撫養弟妹的責任,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杜公子已然成親,如果我答應這門婚事,那便是拆散夫妻,我顧明琴做不出這種不道德的事情。”
“我說過……”杜少航突然開口,試圖解釋,可顧明琴並沒讓他把話說出,而是點點頭—
“不錯,你是和我說過,如果我願意嫁入杜府,你可以讓杜少夫人由妻降妾。可我想問問你,杜少夫人到底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將她降為妾室,理由何在?”顧明琴冷冷地質問道。
一時無言以對,杜少航默默地低下了頭。
“她生了個女孩。”杜夫人顯得理直氣壯,似乎沒發現在自己的身後,杜老夫人的眼睛可以殺人。
顧明琴笑了,不僅是她,周圍的圍觀者也是一陣陣鬨堂大笑。除了當事人以外,杜家父子、杜老太太臉色都不好看。笑過以後,顧明琴說道:“長這麼大,我只聽說七出可以休妻,可以由妻降妾,還真的沒有聽說過生了個女兒就要由妻降妾、就要休妻的。就算是真的生不出兒子,那也要五年以後,才可以續娶,可現在,不到一年……”
說到這,豎起一根指頭,隨即故意感慨地說道:“怪不得孟姑娘是打定了主意,離開杜家。這樣無情的婆婆,無情的丈夫,的確不值得留戀。”
“你……”指著顧明琴,杜夫人呼吸急促,更是激動。
顧明琴卻是視而不見,只是又說道:“還有,你剛才說三年前,我派人詆譭杜公子,那更是子虛烏有,事發之時,那個劉大媽已經被我們趕出家門,她的一言一行,與我們顧家毫無關係。”說到這,看了眼杜少航,對方有些激動,似要開口。知道他要說什麼,顧明琴便在他開口之前,提前把話說出來,“我不管她是直接向杜公子報信,還是透過別人轉告杜公子,在我看來,她都是對我顧明琴不忠,這樣的人,我們顧家不能要。至於她離開之後,把這件事怪到誰的頭上,那我就管不了了。只是俗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杜公子沒有做,所謂的詆譭誣陷,都不過是曇花一現,自欺欺人罷了。”
聽了這話,杜少航渾身一震,想到當初,懊悔不已。
“可顧女醫別忘了,有句話叫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時,一直沉默著的杜員外突然開了口,看著那顧明琴,目光深沉,像是警告。
“是嗎?”顧明琴唇角微揚,淡淡一笑,似乎沒放在心上。點點頭說道,“不錯,別人的嘴巴是最厲害的,就算是前幾天,杜員外讓人傳幾句話,我顧明琴馬上就被人指指點點,顧氏的生意一落千丈。可最後怎麼樣呢,還不是你杜員外自食惡果?”
此話一出,杜員外的臉色馬上就變了,變得非常難看。
顧明琴毫不在意,環視一週,朗聲說道:“那是因為我顧明琴行得正做得直,我所做的事,樁樁件件可以擺在明面上,我不怕……杜公子,請問,三年前的事,此時此刻,你可以當著大家的面,把話說清楚嗎?”說完,轉頭看著杜少航,目光中寫滿了期待。
迎上她的目光,杜少航神色尷尬,因為他非常清楚,當初的事如果開誠佈公,眾人恥笑的、諷刺的,必然是自己。是自己聽信讒言,試圖生米煮成熟飯。現如今,杜少航自然是悔不該當初。可那又如何,現在的顧明琴已非昨日,她對自己徹底絕望,兩個人重敘舊情,再不可能了。
顧明琴見他一語不發,反而是避開自己的目光,把頭轉開,顯然是想逃避問題,心裡更覺失望,再一次感嘆,孟氏的離開,絕對是正確的抉擇。若是自己,怕也一樣。對於這個由始至終一直在推卸責任、不懂得反思自己的男人,顧明琴還有何話說,白費唇舌罷了。正這樣想著,正準備道辭離開,忽聽杜老夫人喊了一聲—
“顧女醫。”說話間,老太太拄著柺杖,來到她面前,懇求道,“顧女醫請見諒,我這個兒媳精神不濟,口出狂言,還請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老身在這裡向你賠罪,耽誤顧女醫探病時間,實在是過意不去……”說著,俯下身去,向顧明琴一個欠身,狀似卑微。
“杜老太太快快請起,明琴受之不起。”顧明琴急忙回了禮,站起身,道,“剛才的情景,老夫人也是親眼所見,杜夫人誤會與我,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避免以訛傳訛,損害到明琴、顧氏的名譽,明琴自然是要當機立斷,給大家一個解釋。老夫人,明琴明白你的意思,可明琴這個人就是這樣,心胸狹隘,受不得半點冤枉,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明琴只是要說明白的。”
此話一出,老太太臉色微變,不過憑藉著多年的涵養,倒未發作。
顧明琴見此,不覺點點頭,這老太太還算是聰明。頓了頓,顧明琴又想起什麼,再繼續:“杜夫人剛才說,孟姑娘昨日所為,與我有關,是我指示。說起這個,杜夫人真的是冤枉明琴了。明琴也是聽見擊鼓聲,才從方捕快口中得知,原來是孟姑娘一大早入了城,跑到縣衙門口,希望賀大人為她做主。”
“真的是這樣麼?”杜夫人目光恨恨,恨不得將顧明琴活剝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