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的驚天一擊雖被眾人所破,但其間兇險,還是讓眾人心有餘悸。小石頭和顏岐從地上爬了起來,互相責怪對方礙手礙腳,妨礙了自己追擊敵人。
周圍侍從驚魂未定,大流士已站起身來,大聲怒喝著。那些僕從侍女一個個戰戰兢兢,生怕受了責罰。吳采薇上前去輕輕摟住了他的肩膀。大流士回頭看了看她,沉悶地哼了一聲,揮了揮手。那些下人如蒙大赦,低頭魚貫而出。
吳采薇本待回房休息,經歷這刺殺,又在大流士身邊坐了下來。很快外面人喊馬嘶,自是大流士調動兵馬,將整個王府密密麻麻圍了起來。
連淙看看大流士,沉聲問道:“殿下與大王子之爭,已經到了如此劍拔弩張的地步了麼?”
大流士撇撇嘴,恨聲道:“那駱駝糞蛋一向都喜歡用這些下作手段。遲早讓他自食其果!”
連淙苦笑一聲。有了吳采薇,他已經被深深捲入這漩渦之中了。沉聲問道:“我欲相助二王子,不知殿下有什麼可以讓我效勞的?”
大流士哈哈一笑,喜道:“連淙兄弟願意幫助我,那我的勝算必然大增!”低頭沉吟了一下,抓起幾顆顆葡萄丟在嘴裡,嚼得汁液橫飛。吳采薇輕笑著嘆了口氣,遞了個手帕給他。小石頭和顏岐嫌氣悶,到外面去了。
大流士終於呸呸兩聲,將葡萄吐在地毯上,邊擦嘴邊朝連淙笑道:“連淙兄弟,我已經安排了人手,要將那駱駝糞蛋和國師那幫人一併剷除。連淙兄弟要是願意,可與我一起去誅殺那駱駝糞蛋。”
連淙一聳眉,倒是沒有想到大流士不聲不響,已經全部安排妥當。看了看吳采薇,輕笑道:“我也就是能做些看門守衛的事情,衝鋒陷陣,可還差點。”
大流士笑道:“連淙兄弟客氣了。我聽阿伊娜和扎伊爾說,你可是神勇地很啊!”
連淙不欲他談起阿伊娜,攤攤手道:“其實也沒什麼。你打算什麼時候發動?到時候我要去哪裡?”
大流士正色道:“我還在等幾位重要幫手。估計這幾天就能趕到。到時候,我再第一時間知會連淙兄弟。”
連淙點點頭,又請教一些居魯士和國師方面的事情。居魯士手上沒有太多實權將領,但是掌握著皇宮禁衛,又深得老國王喜愛,能間接指揮一些將領。四大騎團中,只有雪龍騎團因為團長女兒是大王子妃,所以緊緊站在大王子一邊。烈鷹,噬天和熾焰三個騎團,不是旗幟鮮明地支援二王子,便是與他甚為友好。國師那邊就複雜多了。若不是大流士五年前開始在國師身邊安插暗樁,他還真不知道有許多他自認是鐵桿的人,其實早已投靠了國師。不過這一年來他疏遠這些人的動作有點大,國師那邊似乎已經察覺到內部有奸細,行蹤變得更為謹慎詭秘了。
連淙聽他似乎對老國王並無太大敬意,躊躇了一下,還是問道:“殿下解決了大王子之後,打算將老國王如何?”
大流士看了看吳采薇,臉上泛出一絲笑容:“連淙兄弟和我的月兒一樣,心底如此柔軟善良。本來我是想一了百了的。既然你們二位都想留他一條性命,那邊留他一命,軟禁起來便是。”他一直稱吳采薇為月兒。此時雖然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名實姓,一時倒也難改過來。
連淙正色道:“除非令尊老國王還能有復辟之能,否則殿下還是少造殺孽的好。剛強易折,烈極必傷,我們中原歷史上,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大流士點點頭,道:“火越大,木柴燃燒地越快,這個道理我懂。不過還是謝謝連淙兄弟。”
連淙見他聽進去了,笑笑不再言語。這時又有奴僕來報,霍斯魯葉娜夫婦與阿伊娜,阿依古麗來訪。連淙一聽阿伊娜的名字,頓時頭大如鬥,又不得不強顏歡笑。大流士見他神色古怪,頓時想到連淙之前說采薇的妹妹是他的情人,心下暗笑,朝連淙好一陣擠眉弄眼。
阿伊娜一進來,便快步走到連淙的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連淙輕輕摟了摟她的腰。阿伊娜在他耳朵邊輕聲道:“昨夜被你逃了。今夜我要住到你的房間裡。阿依古麗也來。”
連淙身子一僵,低頭看到她雙眼裡又是俏皮,又是惡狠狠的笑意,不由苦笑了笑,輕聲回道:“乖乖的,不急。我手上有些事情,等我處理完了再說。”
阿伊娜被他一聲“乖乖的”逗得眼睛彎彎:“好。晚上我等你。多晚都沒關係。”
連淙一思量,得,越描越黑了。他心裡事情多,又想和采薇多聊一會,又想和霍斯魯多請教一些魔教之事,還想再去看看玉龍雪山裡的那個神奇結界。說也奇怪,昨夜從那邊回來之後,他心裡便有一種隱隱的衝動,要去那小山下多待一會。
正好大流士吆喝著眾人前去午餐。阿伊娜拉著連淙,東張西望道:“怎地不見那兩個小孩?”
說曹操曹操到。眾人剛剛坐定,小石頭和顏岐便大呼小叫地衝進來了。好在今日的午餐像是個家宴,不甚講究。眾人圍著一張大席子,席地而坐。
霍斯魯的妻子葉娜是一位暹羅蠱師,看不出年紀,但是風趣幽默又端莊大方,頗有英俠之氣。以往聚餐,阿伊娜總是坐在她的身邊。今日境況卻又不同。葉娜揶揄地摸摸阿伊娜的臉蛋,沒有說什麼。
席間都是大流士最親近之人,說起王位之爭,也沒有什麼忌諱。霍斯魯夫婦尤其厭惡居魯士,連帶著老國王也成了他們口中的昏庸君王。只是說著說著,話題不免由回到吳采薇身上。連淙對她被擄之後的經歷實在好奇,但是見她精神不佳,也不敢過於追問。只好說些雁蕩山上的趣事,希望能對她有所幫助。
酒足飯飽,扎伊爾又匆匆趕來。看到阿伊娜摟著連淙的胳膊笑得無比燦爛,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連淙無心應酬,朝他打了個招呼,便先告退了。
他走了,阿伊娜自然也跟著走了。扎伊爾有些痴然地望著遠去的倩影,心中嫉怒滔天。大流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們事成之後,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既是沙漠中的雄鷹,又何必在意你會遇到多少黃羊?”
扎伊爾擠了個笑容出來,點頭受教。大流士牽了他的手,往議事廳去了。
連淙一行人回到自己的院落,阿依古麗先笑著走了。米拉說要去安排些事情,也走了。韓嫣一聲不吭,帶著離兒回到了那月光之泉。剩下兩個小童,無精打采地看著連淙和阿伊娜。阿伊娜心中真的是想與連淙單獨相處一會,看著這兩個礙眼的傢伙,實在不知道要怎樣打發他們。
連淙可不敢將他們放走了,忽然想到一事,問阿伊娜道:“這邊可有一個雪蓮湖?”
阿伊娜訝道:“是有這麼一個湖,你怎麼會知道?一般的大月氏人都不一定聽說過這麼一個湖。”
連淙笑了笑,說了梅花僧的事情。阿伊娜點點頭道:“那時候大月氏去中土尋訪秘法的人極多。這位梅花僧人薩格勒,應該也是其中之一了。”
連淙笑問道:“我既受人之託,便應忠人之事。這雪蓮湖,離此地有多遠?三日之內,可能來回?”
阿伊娜翹著嘴道:“怎麼?你就想著要離開這裡?我現在很需要你呢!”
她顯然是有心撒嬌,連淙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笑道:“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的,就直說。”
阿伊娜想了一下,仰頭笑道:“一時半會也沒什麼。你怎麼都不關心我昨夜今晨,都做了些什麼安排?”
連淙笑道:“能有什麼安排?看你這氣色,看來睡得不差了?”
阿伊娜哼了一聲,道:“我不說起,你也不知道要問問?”看了看連淙,得意道:“我都託給古麗姐姐了!”
連淙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會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