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二人成就了好事,暫且不提。眾人用罷晚餐,又一齊賞了冬夜梅雪,飲了幾壺雲霧白茶,方才盡興而歸。連淙與蘇淺雪張靈徽走了一路,秀林與蘇綺霜蘇曉嵐走了一路,水如音與阿保走了一路。慕容琰笑著嘆了口氣,走在最後面。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眾人間的距離越拉越長。慕容琰走在最後,心裡居然起了一些惆悵。想了一會,不由暗笑自己道心不堅。正思慮著,忽見山道旁一道人影閃過。那人影甚是鬼祟,夜風吹過,還有一絲細微的血腥氣。慕容琰心中一動,輕手輕腳地躡了上去。
行不到十里,遠處忽然傳來了金鐵交鳴之聲,又時不時有光華閃過,顯是有人在爭鬥。前面那人影之前趕路甚急,到了這兒,卻慢下了身形,小心潛行靠近。走得近些,但見一條冰藍光芒,夭矯如龍,正與三人纏鬥在一起。
慕容琰又靠近一些,終於認出那使冰藍長槍的,正是之前見過的藺季。圍攻他的三人,一個身高八尺,青面獠牙,使一根巨大的狼牙棒。棒上的尖刺烏光黯黯,發出陣陣嗚啞之聲。第二人是一個紫色衣衫的女子,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單衣,手持兩把二尺來長的彎刀,躍動間妙處必現。最後一人僧不僧俗不俗,穿著袈裟,卻披散著長髮,手持一把丈許長的月牙鏟。三人功力不弱,藺季卻絲毫不落下風。不僅進退有度,還時不時能反攻一二,將三人迫得手忙腳亂。
慕容琰跟蹤之人發出了一陣惟妙惟肖的夜梟鳴聲。那三人互相遞了個眼色,突然一齊退開。那紫衣女子理了理鬢髮,朝藺季嬌笑道:“藺公子!你就不要負隅頑抗啦。我們三個奈何不得你,你也逃不掉。不如我們一齊將那寶物獻上,分了這功勞吧!”
藺季扯了扯嘴角,暗暗調息,住口不語。那女子見他不回答,也不生氣,銀鈴般地嬌笑兩聲道:“藺公子一表人才,真要死在荒山野嶺,奴家可捨不得。你一向獨來獨往,我們可還有朋友在左近。你再不交出寶物,我們便不客氣了。”
藺季冷冷道:“讓路。否則你們今夜必要死幾個在這兒!”
那使狼牙棒的大漢一聲嘶吼,粗聲道:“老牙一口將你咬成三段!”
紫衣女子拍了他一下,嬌嗔道:“瞧你!別又弄得一身血,不然今晚別上老孃的床!”
狼牙棒大漢呼呼兩聲,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咆哮。那月牙鏟僧人一抖兵器,鏟刃閃過一陣紅光:“勿須廢話!藺季,你交是不交?”
慕容琰見那三人面容兇惡,只不知潛行之人與藺季是友是敵,便按兵不動。
藺季一抖長槍,低喝一聲,朝三人攻去。月牙鏟,狼牙棒與彎刀一齊將他架住。藺季知道自己不盡早脫身,敵人只會越來越多,自己孤身一人,難免遭擒。此時用出畢生修為,那冰藍長槍虎虎生風。三人壓力大增,居然被他迫開了好幾丈。藺季得勢不饒人,忽然面色青白交錯,口中吐出一口冰寒氣息。這寒氣乃是他畢生修為所化,一出他口,便附在了槍尖之上,化作一團冰晶。藺季大喝一聲,藍光閃處,那冰晶猛然炸開。
紫衣女子左腳,左腕和右腿上分別中了一枚冰晶,頓時彎刀脫落,委頓在地。使狼牙棒的大漢動作極快,化作一匹灰狼,躲在了自己的兵器之後,逃過一劫。那和尚左眼中了一枚冰晶,疼得在地上不停翻滾。灰狼朝藺季咆哮了兩聲,兩眼中滿是血紅光芒。
藺季持槍柱地,一陣喘息。剛才用本命真元驚天一擊,他也是用盡了力氣。灰狼精朝他低沉吼叫,隨時準備致命一擊。
對峙之際,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藺季正大口喘氣調息,正好將那香味吸入,登時手腳發軟,屈膝跪在了地上。灰狼精也中了那香味,眼中紅光黯淡不少,前腿彎曲,趴在了地上。
慕容琰追著的那身影哈哈一笑,跳入場中。紫衣女子看清來人,鬆了口氣,笑道:“賊道人!怎麼這麼慢!”
那道人身材矮小樣貌猥瑣尖嘴猴腮,嘴邊數莖枯黃鬍鬚。朝紫衣女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姑奶奶,你以為這藥好弄到啊?若不是我師叔傷重,哪有這麼容易偷出來的?我一拿到藥,就星夜趕來,飯都來不及吃一口的。。。”他在那裡滔滔不絕,那僧人不耐煩道:“休要羅唣!我們都知道五蝮道人之能!快快解了我們的毒,拿了寶物回去覆命!”
道人似是被呵斥習慣了,也不著惱,點頭哈腰地笑了笑,便伸手入懷去拿解藥,一邊解釋道:“三位道友勿須擔心。這化骨散主要是對著這小子去的,包他三個時辰之內,爬也爬不出去。不小心害三位也中了一點,實在抱歉至極。”那兇狼渾身乏力,卻衝他瞪了一眼。
道人拿出解藥,正要先去給那僧人解毒,忽然渾身激靈一下,動作慢慢遲疑起來。
這道人是個老鼠精。雖無半點仙風道骨,卻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玉瑩,只是平常別人瞧不起他,都稱他鼠道人。僧人怒目而瞪:“賊老鼠!你還婆婆媽媽作甚!還不快來解毒?”
紫衣女子見他遲疑,又見藺季與己方三人都中毒倒地無力再戰。想到自己三人平常對他呼來喝去,從無半點敬意,心中一凜,朝鼠道人媚笑道:“啊呀,我的好哥哥。你還愣著做什麼?快給我們解了毒,回去好論功行賞啊。”她故意輕輕掙了掙,將本已散亂的衣物,又向下拉了些許,露出胸前一片春光。
鼠道人一窒,眼睛不由自主盯著她的胸脯,喉間咕嚕有聲。僧人見女子有異,也察覺到了同伴似是起了異心,忙道:“是啊。你快快替我們解毒,大不了時候我們不追究你將我們毒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