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徽痴痴地看著他的眼眉,道:“你要我做仙女時,我就做仙女;你要我做凡人時,我就做凡人。”
連淙心中感動,撫了撫她的臉頰,道:“我不要你為了我做仙女,做凡人。我只要你快樂。你想做仙女的時候,就做仙女;想做凡人的時候,就做凡人。”
張靈徽又撲哧一笑:“說得像繞口令似的。我現在就樂意為了你做凡人。”
連淙也被她逗得一笑:“可我看你,還是仙女。”又將他的仙女吻住。不知是仙女還是凡人的女子依唔相迎,手上抱得更緊了。
山雪甚大,兩個人已經成了雪人,再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張靈徽輕嘆了口氣,道:“想起蘇姑娘她們,我心裡難受;但是這種難受,又是我此生沒有嘗試過的感覺,又讓我想去嘗試。矛盾得很。”
連淙道:“不用想太多。酸甜苦辣,皆是人生。就好似做菜一般,如果只有甜味,初時說不定覺得趁口;吃得多了,難免膩人。還不如多些滋味,多些精彩。”
張靈徽笑道:“酸甜辣也就罷了,我可不要吃苦的。”
連淙笑道:“此苦非彼苦。有些苦難,你不想經歷,也是無法逃避的。”又想起了雁蕩舊事,長長嘆了口氣。
張靈徽抱了抱他,低聲問道:“還在傷心?”
連淙悵然道:“想起了,便會傷心。只能儘量不去想了。等此間事了,我們趕緊去天音寺吧。”
張靈徽點點頭,不再說話。她以前的生活沒有苦難只有萬般寵愛,平淡得彷彿白水。連淙帶給她的苦辣酸甜又太多,一下子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讀書甚多,倒不似一般的女子,只願意龜縮在自己的象牙塔中,反而有些欣喜雀躍於自己終於得嘗百味人生。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偶爾也會故意去想想連淙別的女人,體會那種酸酸甜甜的感覺。
二人回到青龍山莊,已是晌午時分,正好趕上了午飯。秀林和尚見張靈徽負氣而走,回來的時候卻落落大方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不由暗暗朝連淙頓首以示欽佩之意。
午餐的時候桌子上又多了兩個人,原來是蘇蒼靄和蘇驚雷分別趕了回來。蘇蒼靄看上去是一個鄉下老農,乾乾瘦瘦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只是眼神犀利,不似凡人。蘇驚雷是一個鐵塔一樣的漢子,又高又壯,幾乎有兩個連淙疊在一起大小。一說話更似打雷一般。兩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蘇淺雪給他們介紹的時候,二人只是含笑朝連淙等人頷首致意,什麼也沒說。蘇淺雪尋了個機會,對連淙道:“你不要介意我我這兩個兄弟,他們對誰都是這副樣子,從小就和誰都不親。”連淙根本沒往心裡去,只笑著點點頭。
下午眾人便安排門人子弟,張燈結綵,為莊主傳位儀式做準備。蘇有光尚有十二位師弟妹在世,大多避世隱居,並不過問莊內事務。現下只有四位在莊內,也都出關,預備參加典禮。出了蘇雨辰遇刺事件,莊內防務似鬆實緊,倒也沒有再出什麼意外。
是夜蘇淺雪果然又來尋連淙,抱著他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又是唇舌相就,齒頰流韻。連淙心中有一團熱火越來越烈,蘇淺雪用口其實已難讓他滿足,卻也不願去勉強這小女子。,託辭讓蘇淺雪先行,自己赤了上身,躺在雪地裡看雪花紛揚。直到張靈徽來尋他,才起身洗簌,去中堂與眾人匯合。
青龍山莊行事一向低調,少有外人前來。之前連淙甚至沒有聽過他們的名號,但是陣丈著實不小。用過早飯,三姐妹與蘇晴雲便來引著連淙,秀林和張靈徽前往後山觀禮。那後山上有一座問天台,遠遠看去,彷彿懸浮在空中。走進了,才看到那是一塊蘑菇狀的山石。菇柄又細又長,只有幾丈寬,卻有百來丈高,上面有一道天梯蜿蜒而上。從下往上看,那蓋子在風雪裡影影綽綽,已經看不太真切。秀林和尚朝眾人道:“阿彌陀佛。也只有這般造化神秀的地方,才能養育出綺霜姐姐,曉嵐妹妹這樣的神仙人物!”
蘇綺霜笑而不語;蘇曉嵐紅著臉,卻悄悄勾了勾他的手;蘇淺雪笑道:“秀林大師怎地獨獨漏了我?”
秀林嘿嘿笑道:“淺雪姑娘自有人誇,無需我錦上添花。”說著還朝連淙和張靈徽擠擠眼睛,明顯的居心不良。
連淙笑道:“秀林大師修習這馬屁神通的地方,想必比此處更加險峻雄奇得多。”
秀林合十道:“連施主謬讚,謬讚了。”見他一本正經地承認拍馬屁,蘇淺雪和蘇綺霜咯咯嬌笑,蘇曉嵐笑成了掩口葫蘆,張靈徽卻只是淡淡一笑,並不理會。
七人說說笑笑,走在那風雪之中。高處罡風猛烈粗礪,凡人極難抵禦。六人運起內力,便不受影響,即便最年幼的蘇晴雲,也是面色如常。還時不時停下來,欣賞那天地渾然之意。間或有晚輩門人匆匆而上,只拱手行禮,卻並不與他們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