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見著這群少年人很好說話,應該是比較安靜的,一度覺得有些違和,直到此時院內的吵鬧喧囂聲傳來,壯漢覺得這才是有錢人子弟該有的樣子,不用想不多時那幾位兵部官吏就會被吵醒,一想到那樣的場面壯漢就一陣頭大。
剛剛幾位少年說的話他也聽到了,知道這群人中有京城的關係,他們驛站最大的官也就是個小驛長,壓根就得罪不起這群少年,老太傅的名聲他是聽說過的,按照一些走南闖北的商人們說,縣裡的縣令大人見到老太傅家的門前侍衛都要恭恭敬敬的。
雖然明知道這樣下去那幾位官老爺很快就會被吵醒,也沒人敢去勸阻讓他們小點聲音,但那些官老爺們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壯漢有些為難,不過好在剛剛驛長上來過一遍,囑咐他千萬別往裡面攪和,算是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哎!”
站在視窗穿著蓑衣的高大身影嘆了口氣,等到官老爺們被打擾醒了,到時候可就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
金鼎發倚著牆打盹,韓迪府看的津津有味,屋簷下的雲百靈還在小聲的說著打倒老巫婆雲千羽,院子裡雲墓生則站在馬廄的棚子下大喊大叫:“千羽加油,打爆他們這幾個土雞瓦狗。”
面對三人,雲千羽頗有些吃力,不敢絲毫大意,長袖一揮擊退趙宏達後手伸往背後,隨著按鈕的金屬彈響聲,長匣的右半邊開啟,露出一柄銀白長劍,女子背手握住,拔出的時候順勢一斬,一拳砸過來的黎雨扭動拳頭,以指扣迎接長劍向上砸去。
看起來腰肢纖細,身姿修長的雲千羽可不是嬌弱的閨秀,縱是黎雨修習外家功夫,在這純力氣的對拼中也只是平分秋色,劈砍而下的長劍遇上從下向上的拳頭髮出金屬顫音,就這短暫的僵持,蕭覓術飛躍而起的劍已至雲千羽後腦。
雲千羽看也不看,手中長劍往後一撥,精準的擋住並撥開蕭覓術的軟劍,也正因為是軟劍,明溪劍看似被撥開的劍尖又回彈回來。
微微細雨中,雲千羽手中的劍兇猛的劈開趙宏達丟過來的利齒扇,劍身與扇上的尖銳利齒擦出刺目的火花,正當蕭覓術那回彈回來的明溪劍觸及雲千羽後腦頭髮的時候,一柄白霧一樣的劍憑空出現,擋住了蕭覓術的軟劍,雲千羽猛地回身抬腿踢中蕭覓術肋骨,這樣灌注內力的一腳直接讓蕭覓術橫飛出去撞在院內的銀杏樹上,樹身一陣亂晃。
黎雨三人並沒有因為雲千羽是女孩子就留手,不過事實也不允許他們留手,便是全力以赴也只是堪堪平手。
院子的喧囂終於驚醒了樓上的一位兵部官員,這位官員名叫李嵐夔,為人奸猾,愛佔小便宜,長得如山寨的土匪一樣,滿臉絡腮鬍,銅鈴大眼,聲如雷鳴,膀大腰圓,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文官。
李嵐夔從美夢中被吵醒,頓時一肚子氣,氣沖沖的掀開被子,趿拉著鞋子,滿臉怒氣,當即就往外而去,路上有個小凳子擋了路,屠夫模樣的文人李嵐夔蓄足了力氣將其一腳踢飛。
倒不是說他天生性格暴躁,而是他仗著今日在此住宿的一群人中有位大人官位很高,刻意狐假虎威來了,那位大人乃是帝國六部中的兵部郎中,除開尚書和左右侍郎兵部就是他最大了。
或許一部郎中在京城掀不起大風大浪,但是自古以來京官出京加三等,更何況此地只是雲越道的一處小縣城轄區,若不是此次出京較為隱秘,此地的縣令老早就該過來拜見了。
被李嵐夔踢飛的凳子摔在門上,發出很大的聲響,隔壁一位官員被院子裡的喧譁吵醒之後想要出去探查,聽到隔壁的門響了後便繼續躺著了,這位同僚他了解的很,想必又是去裝模作樣嚇人了。
這一路上都不知道扮過多少豬吃過多少老虎了,無論遇到什麼有找茬機會的事情,便跳出去斥責幾句,等到對方亮出家底之後便裝作被嚇的不輕,然後在對方最洋洋自得的時候丟擲自己一行有位京城的大人物,等到對方被嚇到了之後便小人得志般教育一二,這次估計也不出意外。
推開門,李嵐夔發現門外的傘不見了,本就因為被打攪了美夢而不開心的臉又黑了幾分,刻意裝模做樣道:“這驛站的驛卒怎麼回事啊?不是交代過了嗎?怎麼還這麼沒規矩?在鄉野呆習慣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嗎?”
李嵐夔這番放大了聲音的裝模作樣把樓下時刻注意著樓上動靜的驛長嚇得不輕,那幫年輕人的背景他們大概知曉了,這幫官吏具體什麼出身還不知道,只知道一群人中有一個是雲越城的小將領,想來至少也是城裡的大人物,只能暗歎倒黴。期待著兩撥人能大事化小,不然神仙打架,他們這幫小鬼就完蛋了。
長得虎虎生威的李嵐夔走到視窗,隱隱約約看到有人影在打鬥,又看不太清,他不像是雲墓生一群習武之人,身體鍛鍊的很好,視力也比常人好,李嵐夔本就是讀書人,常年趴在案牘上,視力比常人還差一些,不過他也無心看清楚,反正這偏僻地方也都是些山民,於是擺足了架勢大吼一聲:“吵他孃的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