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教授挑選了一個較為平整的大石頭將林安放下，又將畫架放在林安的面前。
但林安還是沒有動，依然保持著原樣。
頓時，曹教授的眉頭皺了起來。
嚴自度撐著一對巨大的鹿角，左手握拳撐開大拇指和中指，似乎在丈量自己和林安之間的距離，右手的大拇指快速在四根手指頭上移動計算著。
過了一會兒，他看向老曹和大壯哥，搖了搖頭，“沒到那一步。”
嚴自度的學派精通古代煉氣士的爻算，到了現代兩代更是取百家之長，就連國外的塔羅牌都懂，是有自身一門獨特的能耐的。
在他們學派看來，人居於天地之間，自有其一份氣機。倘若人遊離天地之外，氣機就斷了，自然能推測林安是不是提前變成石寶雕像了。
他這個學派可能是和林安的理論構建最不契合的學派，無關於靈性之類的，注重的是天人感應。
“可這就是變成雕像了啊？”大壯哥捏了捏林安的肩膀，“有體無魂，是這個的狀態沒錯。”
“既然能交代一些事情，就是還在掌控之中。”
曹教授來到一旁找了塊石頭坐下，海風吹拂著他的滿頭白髮，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老態。
“按照林安自己的理論來說，熔爐規訓著靈性，當熔爐過強，靈性的修行跟不上，熔爐就會開始吞噬心靈……”
他說話間，已經有些沉悶的喘氣聲了，但聲音依然渾厚穩重，“林安認為，獵巫騎士最終變成石寶雕像的原因，就是心靈被熔爐規訓，人失去了自我。”
“但他還搞不清楚是熔爐把心靈也裝進去，還是徹底煉化成了養料。”
曹教授抬頭看了眼大壯哥和嚴自度，“以他的理論來看，他現在的心靈並沒有存在於身體之中，所以出現了跟雕像一樣失魂的狀態。”
就是三位長者商量的時候，陳舒雲默默地將帶來的畫具顏料擺放好，又調整了一下畫架。
她剛剛似乎有在好好地觀察情況，此刻佈置的每一個細節，都跟剛剛在酒店裡的位置一模一樣，一分毫都不差。
就在她調整好畫架的時候，林安突然又動了起來，竟然又繼續畫了起來，頓時嚇了陳舒雲一跳。
她捂著嘴後退了一步，彷彿怕驚擾到林安一般。
愣愣地看著林安，眼中滿是各種複雜的情緒。
有時候到了一些階段，很多所謂的阻礙就突然變得沒意義了，人只有到那時候才知道，到底什麼是值得在乎的。
陳舒雲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能做的事情，祈禱著林安還能活著，如今看來，他果然沒事！
這是一件讓她開心的事情，可她的眼淚卻止不住的流淌。
“到底是女孩心思細膩！”三個長輩齊齊看過來，曹教授感嘆了一句。
“咦？”
嚴自度將雙手收攏在大褂的袖子裡，彎腰凝視著林安畫筆的每一個動作，“氣機流轉，好傢伙，他的魂行於畫作之中。”
“幾近於道啊！”
說著，他有些不敢確信地看向兩個老哥們，“咱們鹿角這種糙人的地方，竟然還能出一個藝術家？”
大壯哥鬆了口氣之餘，翻了個白眼，攤手指向自己，“跟你這個在公園算命的不一樣，咱是國際知名翻譯家，不是個糙人！”
說著，又指向老曹，“他是國內頂尖大學的教授！”
嚴自度伸出一個大拇指，呵呵冷笑，“你清高，你了不起！”
老曹沒有說話，這是默默地敲著膝蓋，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剛剛從其他城市飛速趕過來，如今竟有些全身痠痛。
大壯哥和嚴自度逗著嘴，很是識趣地沒有提及老曹的身體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