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梓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的手,一陣嘔吐的眩暈湧上心頭。
鼻間流竄濃重的血腥味道,胃裡翻山倒海地乾嘔。
她一手扶著地面,一手捂住胸口,垂著頭,青絲滑落擋住了她的眉目。
體內的妖力就好像是一個汲取營養的嬰兒,隨著自己的情緒的失控而慢慢長大,如果有一天自己不能再控制它了,那自己或許就真的變成失去理智的妖怪,走火入魔。
她想到這裡,突然冷笑一聲,如今自己終於明白當初可嵐姐的感受了,原來濫殺無辜,是這個的感覺,終日在自責和內疚中度過。
艾梓將目光落到了一旁昏迷不醒的雲霆身上,或許在自己失去理智之前,能救了你也不錯。
她伸手將雲霆的身軀一把扶到自己的背上,踉蹌地揹著他,往南國的邊境走去。
扶風城的客棧。
雲霆這一次昏迷,好像睡了特別久。
艾梓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但是就是沒有辦法讓雲霆早一天的睜開眼睛。
他沒有外傷,沒有內傷,就是腦袋受了點重創,可是三天了,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醒。
晚上燭光點點,艾梓的纖纖十指揉著白布在熱水中浸溼,擰乾,然後輕輕擦拭著雲霆的額頭,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他的手,柔聲道:“辰逸,你什麼時候才能醒啊?”
艾梓將被角掖好,便起身走到了桌邊,偌大的圓桌除了茶壺茶杯,便還放了一支精緻的簫。
她拿起它,指腹輕輕的撫摸著,想起以前辰逸吹簫的模樣,嘴角邊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目光柔和。
這簫是她從樂館買回來的,雖不及御魂簫,但是卻很精緻,簫身上雕刻著的竹葉,正是瀟灑灑脫之意。
“辰逸,你經常吹得那首曲子,我已經學會了,我現在吹給你聽,好不好?”
艾梓搬了個凳子,坐在雲霆的身畔,將簫豎起,靜靜闔上眼睛,一曲調就從簫管中緩緩而出。
她尋著他以往吹奏蕭曲時的心情,孤獨清冷。
那總是在星宿宮負手而立的白衣男子,眼底深處那抹孤傲的藍,註定一生都要遺世獨立。
曲調婉轉。
高時思念至深,低時一聲嗚咽在喉。
一曲情殤,誰人能不動容。
靜靜躺在床上的雲霆突然蹙緊了眉頭,手指慢慢挪動,忽的垂了下來,打翻了在床邊的湯藥。
“砰”地一聲脆響。
簫音戛然而止。
艾梓轉頭看著灑落一地的湯藥,目光移到雲霆的身上,她眉間一鬆,起身坐到他的身側,聲音激動的有些顫抖:“辰逸,辰逸,你醒了嗎?你聽到我吹你的曲子,所以醒過來了嗎?”
喉結上下滾動,才緩緩睜開了雙眼,視線模糊,只是能看到一抹紅色的影子,他抬起手,想要觸控這身影,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艾梓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冰涼,如這夜色一般的涼。
雲霆嘴角淡淡一笑,聲音有點虛弱:“艾梓姑娘,是你嗎?”
艾梓微微一怔,伸出手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你能看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