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詩楠看著陳戒的背影,內心一向明媚的她終究迎來了青春的煩惱。
不光她煩,陳戒也煩,只不過陳戒煩的是怎麼把班長競選的事情趕快推掉。剛剛步入16歲的他能接受跟高格立打擂臺,能接受跟馬天來打擂臺,只要不是馮詩楠,對手隨便是誰他都能接受。
陳戒心想:“既然自己的態度在馬老師面前不好使,那就只能想辦法讓那位說一不二的班主任主動取消他的參選資格了……”
“看來只能自毀一下形象了……”陳戒嘟囔著。他明白,只有這樣才能讓老馬對自己的青睞減分,進而主動打消讓他參選班長的念頭,但也不能毀得太慘,否則一旦成了重點關注物件,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又是個技術活……”陳戒撓著頭,繼續自言自語著。
“一個人嘟囔啥呢?”高格立問道。
陳戒苦笑一聲,回了一句:“聽說沒,這週五要選班長了。”
高格立鼓搗著自己的文具盒,悠悠回道:“老馬終於捨得選班長了,其它班的班長上個月就選出來了。咱們班是個人就看得出來班長一職非那位姐莫屬,真不知道老馬拖個哪門子勁。”
高格立再一尋思覺得不對,問道:“你啥時候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了?”
陳戒又是一個苦笑,沒說話。
高格立這才回過味來,連忙補充道:“放心放心,你要參選的話,兄弟我肯定投你。”然後他又把聲音壓低,“說句實在話,雖然你在班裡的口碑也還可以,但和那位姐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麼一丟丟。”
“何止一丟丟……”陳戒自嘲一句後看了眼高格立的文具盒,“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用筆袋嗎,怎麼又用開文具盒了?”
高格立從書包裡取出之前用過的行車記錄儀,架在文具盒蓋上說道:“最近睡得太晚,第一節課總愛打瞌睡,只能用回老辦法了。”
“與其這麼麻煩,還不如晚上睡早點。”
高格立擺出一張專家臉,回道:“你不明白,碼農在衝刺階段都這樣,總想快點見成果,碼起程式碼就停不下來了。”
陳戒問道:“是你之前說的那個爬蟲程式嗎?”
高格立前段時間用python寫了個從網頁上收集郵箱地址的爬蟲程式,打算收夠一定數量就群發廣告郵件,如果方案可行,他就打算聯絡一些公司看看能不能透過廣告的點選分成賺點零花錢。
這個方案當時還被陳戒批判成了“擾民工程”,高格立倒也看得開,隨即解釋了一句:“廣告本來就是寧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的無差別攻擊。”
陳戒當時還反駁道:“技術是用來改善生活的,不是用來汙染生活的,你就不能來個精準投放?”
程式設計的細分領域很多,做系統,做應用,做資料庫,做邏輯等等等等。高格立當時的技術儲備還實現不了精準投放這種複雜度很高的功能,但是陳戒的這句提醒卻成為了一把金鑰匙,讓他意識到人工智慧這個細分領域的廣闊前景。
那個時候的人工智慧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都是一個新興事物,知名度甚至還比不上物聯網、雲端計算,但高格立就是看到了這裡面的機會。
可是看到機會不等於變現機會,高格立之所以敢把人工智慧做為自己日後的職業選擇,除了他的洞察力外,最核心的因素是他骨子裡技術應該為善良服務的信仰,而人工智慧這條路正好為他的信仰提供了意義支撐,而信仰的根深蒂固又反過來為他提供了強大的執行力,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至於人工智慧是否真的能幫高格立實現信仰那就更是後話中的後話了。面對自然,人類是絕對意義上的無知,而基於無知的好心辦壞事是人類向來的“傳統美德”,這種事過去曾經發生,未來也不會避免。
回過神來,高格立撇著嘴搖了搖頭,說了一句:“爬蟲專案已經流產了。”
陳戒一臉壞笑,問道:“良心發現了?”
高格立沒有理會他的揶揄,嘆了口氣道:“別提了。郵件剛剛群發兩天,就被伺服器判定是垃圾郵件,不僅郵件發不了,就連郵箱也一併封禁了……”
兩人正聊著,物理課的上課鈴就響了起來,教物理的老師姓韓,認識他的老師平時都叫他老韓。老韓有點不修邊幅,有時鬍子只颳了一半他也渾然不覺。他講課的最大特點就是分不清前後鼻音,有一次講課聊閒篇硬是把神經病說成了繩經病,可把臺下的學生樂壞了。
今天老韓講的是物理學的一個重要定律:能量守恆。講正課的時候臺下學生顯得無精打采,可一旦聊起了閒篇,學生們的興趣就來了。老韓雖然有些不修邊幅,但評比學生最喜愛教師時他卻年年上榜,靠的就是閒篇裡的趣味性。
不過老韓的閒篇從不跑題,都是跟講課內容緊密相關的,今天的主題是能量守恆,所以這堂課的閒篇就變成了永動機的討論。
他先是給大家放了幾段永動機正常運轉的影片,有些同學信以為真,有些同學不以為然,兩邊很快就爭論了起來。
怎奈上當的同學畢竟只佔少數,比嗓門是肯定比不過的,只好一個個拎起了辯論時常用的話術,什麼“有理不在聲高”,什麼“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裡”,沒一會兒反倒把否定永動機的多數派說蒙了。
老韓見學生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地望著自己,覺得反轉的時候到了,緊接著就放起了揭秘影片,剛才那些永動機哪裡藏著電池、哪裡接著電源一目瞭然,這才讓否定永動機的多數派喘了口氣。
老韓暫停了影片,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同學們,思考問題動腦子,要是永動機真的存在,能量守恆不就白講啦!我是人民教師,不是江湖騙子!敢講出來的都是科學,你們得相信科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