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裴憂寶將雙手放於膝蓋,坐姿顯得乖巧,時不時掀起長睫,偷瞄著旁邊的顧硯桉,眸底的歡喜如水銀瀉地般流出。
“要不要去我家裡玩?”
忽然聽顧硯桉笑著問了一聲。
“好呀!”裴憂寶迫不及待就答應了,回過神後,又覺得自己太不矜持了,耷拉下腦袋露出十分懊惱的神情。
顧硯桉看著她,忍不住彎起眉目,有被她可愛到。
裴憂寶想跟顧硯桉搭話,絞盡腦汁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軟軟的開口:“你和裴予深認識很久了嗎?”
顧硯桉笑著回答:“嗯,大概是在九年前認識的,那年他18歲,剛被接回裴家,我受邀參加裴家為他舉辦的宴會,然後就在花園裡發現了他。”
說著,又故意賣關子問:“你猜他當時在幹嘛?”
“在幹嘛呀?”裴憂寶被勾起了興趣。
顧硯桉一臉神秘的湊到裴憂寶耳邊,壓低聲音緩緩說道:“他在哭。”
哭?!
裴憂寶狠狠震驚了。
顧硯桉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笑道:“很難想象吧,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像個沒有情緒的機器人,竟然也會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呢。”
裴憂寶心裡實在好奇得厲害:“他為什麼要哭呀?”
顧硯桉陷入回憶搜尋了片刻:“他說他在那一天,同時失去了兩個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誰呀?”
“一個是他的母親,還有一個…”顧硯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說話間,車停下,已經抵達顧家。
裴憂寶跟著顧硯桉走進大門,滴溜溜的大眼睛往四處張望著。
顧硯桉看女孩絞著手指,略顯拘謹不安的模樣,忽然俯下身將臉湊到她面前,展開一抹春風吹拂般的笑容:“不用緊張,先坐下吧,想喝點什麼?”
裴憂寶乖乖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什麼都可以,我不挑的。”
顧硯桉讓傭人給她倒了一杯牛奶。
“呈願!是你回來了嗎?”伴隨著一聲急促的呼喚,一名氣質華貴的女人從樓上衝了下來,猛得將顧硯桉抱住,哭喊道:“呈願,你終於回家了,媽媽好想你…”
顧硯桉扶住她的肩膀,嗓音格外低柔:“媽,你冷靜點,我不是呈願。”
方敏珊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顧硯桉,一張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抱住腦袋發出驚恐的嘶吼:“是你殺了你呈願!是你害死你弟弟的!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裴憂寶迅速將放下手中的牛奶,站起身,發現傭人們似乎早就習慣了,全都躲進角落裡,當做沒看見。
“我先送你回房間休息。”顧硯桉的眉目依舊溫雅,摟著方敏珊往樓上走。
“你滾開!”方敏珊一把揪住顧硯按的衣領,一雙恨意翻湧的眼惡狠狠瞪著他,整個人都陷入了癲狂:“如果不是你,你弟弟也不會死!你就個災星,你就是個禍害我,我不該生下你的,你把呈願還給我!還給我!”
顧硯桉沒說話,將長睫低垂,掩去眸底浮起的一片悲涼。
“我要替呈願報仇!我要殺了你!”方敏珊用力推開顧硯桉,跌跌撞撞衝到茶几邊,抓起一個金屬擺件,就朝顧硯桉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