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棲得了風寒,蕭北野照顧她。
雲棲不哭不鬧,也知道自己逃不了,就靜靜在窗邊看雪。
蕭北野不罵她不動她,只在一旁靜靜地陪著她。
但蕭北野清楚,一旦給她機會,她一定會逃離自己。
確實,雲棲一直在想逃離的辦法。
但發現都不可行,就只能作罷。
蕭北野也不逼她。
下面的人看得摸不著頭腦,他們從未見過王爺這麼小心翼翼地對待過一個人。
蕭北野為了討雲棲歡心,要為她堆個雪人堆個像她一樣的雪人。
雲棲靠在窗戶旁,聽著蕭北野歡快的聲音,稍遠一點她便看不清他的臉,但看著那身影,讓她覺得他好像一個小孩子。
外面疫病肆虐,死亡無數,客棧裡的夥計也人人自危,各種預防措施用上保命。
整個葉州愁雲慘淡,而他卻能在這一方天地中笑得開懷。
在未出宮之前,雲棲不懂什麼民生疾苦。出宮之後,她看到了一座座因戰亂禮樂崩壞的城池,互相傾軋的地方官員,暴動不止的百姓,流離失所露宿街頭的人......
她感覺到糟透了。
皇宮中的扶光宮就像是一座道觀,裡面的宮人隨了前主子梅貴妃,不爭不搶不作妖,安分安靜安生,實屬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皇宮中的一股清流。
雲棲長於扶光宮,從小被圈在那方天地中,會讓她順其自然地接受井底之蛙頭上面的那片天空。
那時民間於她像是隔了一層光怪陸離的星河,她總以為那星河之後是光芒萬丈,有十年如一日安靜的扶光宮沒有的喧譁熱鬧。
她想要去星河那邊去看看,但順其自然如她,出不了宮看不到,就看不到了,她也並不是非要看到不可。
她只是想著,每天看著那些雜記幻想著皇宮外民間的喧譁熱鬧,也覺得是件趣事。
而這次她出宮,所經之地,所見之人,所遇之事,一一將她那十幾年的幻想打碎。
就像是她忐忑不安又激動欣喜地接過了陌生人給的一塊糖,剝開糖衣,只見上面黴斑點點,蛆蟲蠕動.......而陌生人卻不解她的恐懼和惡感,啃了一口那顆糖果,說糖衣剝開後糖果本就是這種樣子,這種味道。
蕭北野不是遞給她那顆糖的人。
他就像是那顆糖上的黴斑。
.......
“王爺,藥來了。”
謝安端著藥進來,見榻上九公主還昏迷不醒。
尋思著自己這藥是不是送早了些,要不先退出去,這藥等九公主醒了再熱熱端過來?
只見坐在榻邊上的王爺,用手輕輕地搖了搖榻上九公主的細胳膊,“殿下醒醒,我先餵你把藥喝了,你再裝睡。”
端著藥碗的謝安:“........”是自己頭暈眼花犯傻,還是畫面確實如此?
這是自家王爺?這確實是自家王爺!
這搖晃人小姑娘的動作,這小朋友般的語氣,怎麼,那麼,單純,幼稚......還有!他倒是沒看出來九公主是在裝睡.......
蕭北野坐在塌邊盯了雲棲多長時間,雲棲就裝睡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