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河邊燈火爛漫。
阿九和張禾坐在河邊,阿九看花船發呆,她身上的新衣服和船上的娘子們比起來很寒酸。
但是阿九不嫌棄,因為這是阿孃省吃儉用給她買的。
阿九很開心,因為她瞭解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的廣闊精彩。
張禾望著阿九的眸光很溫柔,沒有一絲情慾,他數次想要抬手撫摸阿九的髮絲,但每次抬起便很快落下。
張禾再次抬起,他的眼中藏著化不開的溫柔和哀傷,心中的百般思緒翻湧起伏,重疊跌打,竟讓他無數次沾染鮮血的手輕微顫抖。
酒樓上,嬴九笑吟吟地質問潘桃為什麼不喝酒。
潘桃立即舉起酒杯,神情惶恐。她今日總算明白伴君如伴虎是什麼感覺。
嬴九又質問潘桃為什麼不吃一粒花生米,目光溫和,笑容依舊。
潘桃立即夾起一粒花生米。
花生米從筷子滑落跌在瓷盤上,潘桃一下子慌了,手忙腳亂地從桌上撿起沾有些許細鹽的花生米。
嬴九望著潘桃,笑著關心道,“你怎麼了?”
“我,我,我在想一些事情,出神了。”
一分鐘前,她把目光從湖上夜景轉到嬴九身上時,清楚看見望著阿九的嬴九,眼睛微微眯起,這極細微的動作讓嬴九原本平靜的側顏,變得陰沉可怖。
為什麼,是因為嫉妒阿九?這怎麼可能?
是因為張先生對阿九的態度?
嬴九笑了笑,“你在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我想家了,我爸媽現在應該很擔心我。”潘桃支支吾吾道。
“你不會覺得我吃醋了吧?”嬴九雙手放在桌面上,忍不住笑吟吟道。
晚風吹上酒樓,嬴九垂落在身後的長髮輕輕飄動。
酒樓五樓除了嬴九潘桃外沒有別的客人,和人聲鼎沸的繁華大街格格不入。
紙燈搖晃不定,潘桃感覺一股寒意從尾椎骨席捲全身,剎那間如墜冰窟,全身的力氣都被無形的恐懼抽走。
潘桃很恐懼很害怕,她希望張禾馬上出現在她身邊。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嬴九。
她知道自己騙不了嬴九,是或不是都絕對無法讓嬴九滿意。
潘桃看向張禾,張禾看向五樓,面無表情。
嬴九笑了,展開扇子搖了搖。
詭異無形的陰冷寒氣剎那間雲消霧散,不復存在。
五樓紙燈裡的蠟燭火苗竟因此旺盛了幾分。
“米糕不錯。”嬴九笑吟吟道,語氣和剛才一模一樣,但這一次潘桃沒有感覺到寒意。
蟠桃不說話,低頭細嚼慢嚥。
她不喜歡米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