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山鄉鄙陋,實在無以待客,粗茶淡飯,見諒見諒。”
群山環抱的山村裡,村正小心翼翼的將一罈陳酒端上,然後又把一缽燉的透香的雞湯放在桌上。
“這酒是埋了二十幾年的女兒紅,公子莫要見笑。”村正坐在韓嘯下手,小心拍開泥封,一股酒香撲鼻而來。
“我花絮村要麼就是老姑娘難嫁,要麼就是小姑娘一去不回,這一罈酒,還是為我那三丫頭埋的,這都多少年沒見過了……”
上了年紀,又是少見外客,老村正絮絮叨叨的叨咕,全不管身後幾個七八歲孩童唆著手指,在那眼巴巴望著。
“還有這般好酒,今日也是難得。”韓嘯笑一聲,接過趙晨安端過的酒碗。
世間美酒,韓嘯兩世見過不知多少,若論香醇,卻不及眼前這一碗濁酒。
順著狹窄山道行三日,才到這花絮村,全村八十餘戶老幼,皆是稀奇的圍過來看他車馬。
很多花甲老翁,竟是一輩子沒見過這般雙駕馬車。
而面對一身儒袍的韓嘯,所有人更是畏畏縮縮,連上前搭話都不敢。
好在村正早年入過軍伍,還能陪著韓嘯說幾句話。
按村正所說,韓嘯是三十年來,第一位來花絮村的學子。
三十年前,軍中徵召步卒時候,鎮上有文書隨行。
就那一回,文書為所有參軍的年輕漢子起了名字。
二十三位二十啷噹的兒郎參軍,只有一人歸來。
村正徐步甲。
酒是放過頭的女兒紅,雞是村頭唯一打鳴的公雞。
韓嘯嘗過酒,吃過肉後,便喚那幾個小饞貓把雞肉都分去。
“想吃肉可以,需要過我一關。”
韓嘯伸手搭在碗口,笑著開口。
“過啥關,翻山、爬樹、摸魚,都成,明日我給你去逮一隻山兔,可成?”
領頭的孩子大著膽子高聲回話,眼睛似乎紮在韓嘯手底下的碗裡出不來。
“背一首詩吧。”
韓嘯笑著說道。
背詩!
幾個孩子驚恐的連連後退,連老村正也一臉茫然的看著韓嘯。
“取紙筆來。”
聽到韓嘯吩咐,趙晨安忙將紙筆取來。
韓嘯拿起墨筆,迅速揮就一首小詩。
“趙晨安,你將這詩句教他們,誰會背了,便過來吃肉。”
趙晨安忙雙手捧了這詩文,走到幾個孩童面前高聲吟誦起來。
他在酒樓做小二,識得一些簡單的字,也會些粗陋拳腳。
“一去二三里,山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詩句簡單到不能簡單,幾個孩子一開始還畏懼不敢開口,但經不住肉食誘惑,不一會,就有孩子將詩句背出。
“好,你是第一個,你就叫徐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