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請您千萬不要再說下去了,還是您的身體要緊。”
愛德華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心聲,直到現在,他依然對父親的健康抱有幻想。
“這場戰役之後,部落要元氣大傷,無論你做什麼打算,只要我嚥下這口氣,對你來說都是有利的,不要有什麼顧慮的,把責任都交給我就行了。”梭洛知道,讓這個年輕人接受這一切還需要時間,他現在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耐心,但是他自己卻已經沒有了時間。很多事情如果他不說,可能就會變成一筆筆的爛賬。
“你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不好的人是我。”梭洛沒頭沒腦的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在愛德華變得驚異的眼神中,梭洛繼續嘮叨了下去。
“你會是個真正的中興之主的,你有能力,是的你有,只是我不願意承認而已……媽0的、老子一直就把你當個婢養的!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對我?”
“我這輩子完美無缺,即使是我輸了這次戰爭,我也不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只有你,愛德華,我的兒子……”
“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汙點,我唯一的汙點!我一直都這麼認為。”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汙點在你身上,但並不是你。是我自己沒能把你教導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然後不敢面對罷了。”
梭洛的臉頰上流下兩行淚來,他說話的聲音時大時小,時快時慢,而且斷斷續續的。
“你一定會怪我的,只是你不說而已吧?”
“來啊小子,是我的種就上來咬我一口啊,讓我看看你的牙齒有多鋒利!能不能在這塊沼澤上啃下一塊肉來!”
“我從未怪過您,父親。”
愛德華的身體從微微顫抖到最後逐漸平靜下來。不僅僅是梭洛解開了自己的心結,就連愛德華也是這樣。
“我未曾怪過你,爸爸。”
即使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麼多話,一次也沒有。我也永遠愛你,爸爸。
當愛德華從梭洛的屍體邊上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意識到,愛德華已經變了一副模樣,就像是梭洛的一部分住到了愛德華的身上一樣。
新上任的坎貝爾家族的酋長第一次釋出了他的指令。
“所有人,我們不能再賴在這裡了,那些大普魯斯人隨時都會再回來的。有救的傷員能帶走的就帶走,至於帶不走的人,”
“我祝福你們,我希望你們能活著爬回沼澤。”
“那麼您父親的屍首怎麼辦?”一個韋根的部落將軍提出了質疑,在他的心裡,即使是梭洛的屍首,也比一個輕傷員的命重要,而抱有這個想法的韋根人不只有一個。
“就地掩埋吧,他算是個偉人,但是別耽誤太長時間。”
揚虛弱的躺著地上,驚訝的看著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弟弟。這個原來像綿羊一樣柔軟的韋根少年,現在他的眼裡住進了獅子。
梭洛平躺著的身體正在逐漸失去著溫度,但如果有人現在試著看他一眼,你會在他的臉上看到平靜和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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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騎著馬趕在回鎮子的路上,時近傍晚,殘陽照耀在他的臉上,拉長了他孤單的背影。
“嘿,威廉,”一個小鎮上的年輕人興奮的騎著馬湊到了威廉的身邊。
“我聽說你這次的收穫不錯啊,這下子回到鎮裡可是立了大功。四個個正兒八經的韋根主力的腦袋,我聽說有個還是他們的將軍呢?”
“這次我們到底還是出來晚了,要不然肯定能多拿幾個韋根人的人頭回來。不過這樣到也好,咱們也少死幾個弟兄。”
這些後來加入戰場的青年戰士只是協助了正規軍的計劃,更多的時候是用來作為一種威懾來脅迫韋根人的軍隊的,所以他們的傷亡,甚至是體力上的消耗並不是很大,至少他們還有精力去攀比著彼此的戰績。
威廉看了看這個青年空空如也的馬鞍韉上,就知道這個從小到大一直跟自己絮絮叨叨的傢伙沒憋好屁。
“你直說吧,想叫我分你幾個?”
青年看到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就連臉上常年掛著的那股子圓滑勁,都清減下去幾分。
“我走之前是跟索菲婭誇下了海口的,現在兩手空空的回去不好看……
你給我一個吧,我和我的孩子都會感謝你的。”
“我給你。”
“哎,我們的都是多少年交情啦,實在不行你給我一個耳朵,一把頭髮也行啊……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給你,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韋根人的腦袋,現在就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