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連馬庫斯自己胯下的戰馬的腹部也有一道傷痕,在草地上流下了些許的痕跡。
但這一切其實並不重要。
因為韋根人的軍隊,馬上就要潰散了。
當你面對過一次重騎兵之後,你這輩子都不會願意再面對他第二次。
望著又重新列起陣型的重騎兵們,那些還未受到傷害的韋根戰士們心頭那種微微的劫後餘生的喜悅感便又蕩然無存了。
“這根本就是魔鬼!這是怪物!”一個陣列中央的老人絕望的呻吟道。“我們再勇猛的戰士又怎麼跟這樣的部隊為敵呢?”
方才,馬庫斯一行騎士所選擇的主攻方向的防線恰巧是老人的部落戰士,他的人手死傷慘重,僅目測下去,就陣亡了二十多個人。
聽著老人的怒吼聲,站在他身邊的幾個位高權重的將軍和韋根部落的酋長、大的家族繼承人紛紛向老人投去憐憫的目光。
蝮蛇將軍是最早恢復過來的人之一,他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編制不編制的問題,將軍絕望的拉起了十幾個人朝著梭洛的方向奔了過去。
“現在已經不能對勝利抱有太大的指望了,我們突圍吧,大人。”
和他一起行動的還有梭洛的女兒,揚。揚的權利比蝮蛇更高一些,因而她帶來了更多計程車兵。
這些忠誠的韋根戰士雖然還沒有擺脫對騎士的恐慌,但他們知道自己是在掩護自己的領袖,因而強打起了士氣。這些人很可能致死都不會後退一步了。
梭洛被自己的兩個親兵架了起來,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即使是有那個佛羅斯的傻小子給自己背鍋,他也擺脫不了這次戰敗的惡名了。特別是他已經不再年輕了。
周圍的幾個部落的酋長看著被人團團包圍住的梭洛,在一陣嫉妒的同時也開始招呼起自己的手下人。
平原上,韋根人原本有些鬆垮的三道戰線不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團在一起的小分隊,就像是一隻只收到刺激之後蜷縮起來的刺蝟。
這才是韋根人在平原上作戰時真正慣用的戰術。以血緣關係為核心的部落群體緊緊的靠在一起作戰,他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比起臨時組成的編制,只有親生的兄弟才能叫他們放心。
重甲的步兵們這才跟隨上自己統領的步伐追了上來,他們瞧著這些龜縮起來的韋根人,都愣了神。就如同韋根人缺乏對抗騎兵的經驗一樣,面對這樣的大刺蝟,這些大普魯斯的步兵也是一樣的手足無措。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的響起,同時傳入人們耳中的還有從另一個方向趕來的零星的腳步聲。何塞騎士指揮的輕步兵軍團和韋根人南方的援軍幾乎是同時趕到了戰場。
望著戰場上的局勢,何塞騎士的心裡一陣大定,他已經從韋根人的戰術中看出了端詳。就像是多年前一樣,重騎兵犁開戰場,重步兵上前壓緊戰線,弓箭手自兩翼釋放壓制敵人的火力,而輕騎兵就像是一群獵豹一般衝下去收割戰場。
何塞連續呼吸了好幾次,以剋制自己直接投入戰場殺敵的衝動。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方面軍的指揮官了,要想下去殺敵也總得先安排好士兵的戰場任務才行。
站在他身後的輕步兵默默的注視著自己的白馬將軍,他們看著何塞騎士站在戰場的一側,身上的披風還在隨風顫抖,士兵們期待他能說出一番話來。
何塞騎士彷彿聽到了士兵們的呼喚,他轉過頭去,一連深呼吸了幾次,最後對著士兵們喊道:
“都愣著幹嘛,衝上去,我們快贏了!”
說罷,何塞便在一幫輕步兵們豔羨的目光下,騎著馬猛撲向了一個已經被包圍的韋根人小團體。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何塞騎士面罩下的表情一定會暗暗心驚,他的眼中沒有任何對於戰場的恐懼和對死亡的嚴肅和尊重,有的只是瘋狂的興奮感。
在臨近韋根小團體的時候,何塞騎士縱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他藉助奔馬帶來的慣性直接衝進了敵陣的中央,就像是那些在神話中出現的英雄一樣的飛了過去,用自己手中的盾牌猛擊了一個韋根將軍的頭部。
其實何塞吃不準那個人是不是一定就是個將軍,但憑藉這這兩次跟韋根人的交手,何塞隱約發現這些韋根人往往是帽子越高地位就越高,挑個帽子高的打準沒錯。
何塞手中的盾牌在撞到韋根將軍的頭盔之後變得粉碎,而那個韋根將軍的腦袋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的頭盔被打掉了一半,另外的一半還歪斜的扣在他的腦袋上,頭盔的邊緣割傷了他的臉頰,而他面部裸露的那部分又插上了幾片崩裂的木片。
面對著突然就從天而降的何塞騎士,這些韋根戰士有些嚇傻了。趁著周圍的韋根戰士還在發呆的功夫,騎上一把抓起了韋根將軍的脖子,把他像是提起一隻小雞一樣的領了起來,然後重重的丟了出去,數名背靠背站在一起的韋根戰士們躲閃不及,被他們自己的酋長壓倒在地上。站在那一側的兩個大普魯斯劍士沒有辜負何塞騎士的努力,他們乘機衝上去幹掉了站在那一側還在抵抗的韋根人。
在確保了一側的安全之後,沒有了後顧之憂的何塞騎士拖著一條半瘸的腿在另一側的戰場上一連砍翻了三個韋根戰士。憑藉著出乎常人的強大臂力,和兇猛直率的擊劍方式。這些韋根戰士在何塞手上簡直沒有一和之敵。
至於那些從南邊林子裡趕來的二百多名韋根戰士,他們還沒有站定腳步,就接受了一次重騎兵的洗禮。
他們做的比剛才那三百多人更強些,有兩個騎士的侍從可能是因為技藝不精的緣故,在衝過韋根人陣地的時候被拽下了馬,那些韋根戰士出於恐懼的緣故,用最殘忍的手段幹掉了這兩個人——他們將這些騎士帶著盔甲切成了若干個碎塊,直到這些筋肉都不再跳動為止。
如果這批戰士能及時的重整片刻,然後循序漸進的撤退,沒準還能留存住大部分人手的脫離戰場,可他們的指揮官——那個被當作替罪羊的年輕將軍則被他對於得勝之後的榮譽的渴望迷昏了雙眼。
他下令讓這些韋根戰士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向敵人的重步兵陣型衝鋒,和他的同伴們匯合。
在已經面對過一次騎兵的威力之後依然選擇性的去無視騎兵的威懾,單純的只能看到戰場上步兵發揮作用的人,我們通常不稱呼他們古板,而是愚蠢。
韋根人在戰場上能調動起來的最後一隻生力軍被浪擲在了完全不必要的地方,這些來自坎貝爾家族的精銳戰士在被擊潰之後的表現甚至要更遭過那些各自為戰的部落士兵。他們直接潰散了,作為一隻只潰軍逃向了他們的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