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懊惱過後,他竟也覺得心裡有些痛快,這感覺就像禁錮已久的生靈終於擺脫了繁重黑暗的枷鎖,重獲新生一般的酣暢淋漓。
他就是喜歡她,告訴她之後她也更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這樣也好。現在她不喜歡自己沒有關係,那是因為她還沒能感受到自己的真誠,總有一天,她會看到的。
少年的意氣風發與單純自信如天際的最後一抹殘陽,固執地守護著如丹如血的天空中最後的絢爛,最後燃盡殆息融入深不見底的黑暗裡。
滾滾而來的雷聲帶走了暑熱裡最後一場暴雨,方若想到了“暑殆不可過然去伏盡秋皆不過”,由此可見八月酷暑時節的高溫猛烈。
暑假裡她閒暇空閒時寫了兩篇文章嘗試著投稿給市裡的文學雜誌社,沒想到有一篇竟然被錄用了,並且刊登在了新一期的文學期刊上,稿費不多,扣完稅後所得更是稍顯微薄,雖然只是安慰性質的獎勵,她卻仍然感到十分欣慰,收到編輯社發來的書刊時,她找到了自己的文章,用手撫摸著版面上屬於自己文章的一小塊地方,臉上掛滿笑意,心裡也升起徐徐的暖意。
後來刊登的文章多了,她早已沒有了最開始的新鮮和好奇,但不變的是一顆永遠熱愛寫作的初心,她依舊記得自己刊登的第一篇文章,文字寫的是那樣的青澀幼稚,但給了當時的她心裡莫大的鼓勵。
對於心中的夢想,有的人會大張旗鼓地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有的則只會在與家人或好友的淺談中娓娓道來,方若沒有把自己的夢想告訴過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悄悄努力,然後驚豔所有人,她認為這似乎比空說白話要更有意義,功成名就後兩袖清風的悠哉自得,總好過自說自話後得來的莫名壓力。
也許照著心裡所設想的軌跡走,她可能已經完成了心中所想,就算結果不盡如人意,也至少是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假如沒有發生那件事,可惜這世間沒有假如,時光也不可能倒流,“假如”之後的所有事情,都只能成為她回憶裡苦澀又無奈的談資和臆想。
九月開學,她和胥卓遠約著一起去一中報道,對於即將到來的高中生活,她心裡也是期待滿滿,胥卓遠早已知道自己的班級,暑假裡他都提前上了一個月的適應課了,但她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會分在哪個班。
一中學校坐落在小城的風景名勝區,環境優美,只是位置有些偏僻,離中心城區比較遠,方若與胥卓遠從家門口坐了十幾站公交車才到學校,公交車幾乎穿越了小城的東西。
胥卓遠熟門熟路的帶她去到教學樓,他所在的班級是一班,“一”為翹楚,為群首,每屆特訓班都名為一班,他們走到教學樓一樓的公示欄旁,看到一大群學生簇擁在周圍,你爭我搶地尋找著公示板上自己所分到的班級。
“等著,我幫你去看。”胥卓遠把手裡的水和書包扔給方若,然後撥攬著鑽進了人群裡。
方若看見他在人群裡穿梭,艱難地擠到公示臺旁邊,左顧右盼地尋找了一會後,他彎著身子又從人群裡鑽出來。
“人太多了,擠死我了。”胥卓遠伸手在鼻子周圍揮了揮,試圖驅散開剛才在人群裡聞到的不太舒服的氣味。
“辛苦了”方若看著他漲紅的臉不免有些心疼。
“沒事,你在五班,我們好像是在同一層,都在四樓。”胥卓遠臉上又綻放出開心的笑容,他們不是在一個班,但總歸是在同一層,也好比從前初中的時候隔好幾層樓要好,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想都覺得開心。
“噢,好的。”方若笑著點點頭,跟著他一起朝四樓走去。
兩人在四樓樓梯口分別後朝著各自的班上走去,方若經過四班時看見一個面板黑黑的女老師在臺上講話,兩人四目相對後,方若覺得那老師看起來十分嚴厲,走過四班後,她不免自嘲是自己心裡太緊張了,才如此怯身怯氣的。
感覺走到了新的教室門口,方若停下腳步抬頭一看,高一(五班)幾個大字映入眼簾,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