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幫爸爸拿一下桌上的藥油。”方若父親低沉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
方若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翻看著書,她起身拿了藥油走向父母的房間,母親正在打電話,與手下的員工交談著工作事宜,言語裡有些嚴肅。
方若看著老毛病發作的父親蜷縮在床上的難受樣子感到很心疼,她默默的幫父親在痛處抹好藥油,心裡希望著能為父親分擔一些疼痛。
小城的冬天很陰冷,寒氣沁得人骨頭裡都覺著涼透。南方的冬天,是無論你包裹得多麼嚴嚴實實,只要出門被冷風一吹,就會感覺瞬間被打成原形。倘若還碰上陰雨天,風雨交加帶來的寒涼感更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日積月累下的陰冷天氣讓多少人得了風溼病。
方若的爸爸也沒能逃過冬天陰冷天氣的侵略,他有風溼病,每到陰雨天他的關節就會像被針刺一樣的感到銳痛,風溼發作的時候夜裡每每疼的不能入睡。
他是個精瘦的男人,個子不高,在事業單位裡上班,是一個小公務員。性格沉默寡言,憨厚老實,沒有什麼主見並且不善言談,不過人倒是勤快顧家,也沒有什麼不良愛好,每天都會準時下班回家。
儘管方若爸爸還算是個合格的丈夫與父親,但在方若媽媽對此卻不以為然,用她的話來說,方若爸爸這樣的懦弱性格在職場上是會被人當槍使的。
方若的媽媽則是個強勢的女人,掌握著家裡重大事宜的話語權,她在一個收益頗高的廠裡當領導,管理手下幾百個員工,平日裡為人處事風風火火,潑辣幹練。饒是現在已是孕晚期,天天頂著個大肚子在家養胎,手裡的工作還是沒放下,每天都是接不完的工作電話。
方若的性格不似爸爸的和氣懦弱,也沒有媽媽的鋒芒畢露,她就恰好處在兩種極端的中間。
方若自己從不惹事生非,但她也不怕事,倘是來人再三為難,爭鋒相對,她也不會忍氣吞聲。她不喜與人計較,激烈駁斥,但也絕不會被人踩在腳下,隨意玩弄。她性格有些軸,心裡較著一股勁兒,平日裡溫柔體貼,倘若真碰上什麼事,其內心卻是堅定無比。
最後一堂期末考試伴隨著這個冬天又一場雨落下帷幕,方若這次認認真真備考了,由於前幾次的單科模擬考試都不太理想,她感到有些受挫,她是心裡較勁的人,於是最近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入到複習當中,連胥卓遠喊她幾次一起出去玩她都回絕了。
胥卓遠對複習自然是不上心的,他的聰明與天賦實在是讓人羨慕,他課後從不復習,課上學過的東西卻能過目不忘。世界上真就有這種人,學習上花的時間比別人少,考試還能考的極好。
方若自知沒有他的天賦,只想著靠自己的努力也許能夠勤能補拙。學習最終還是沒有辜負她的一片用心,這次數學沒有拖後腿,語文英語都超常發揮,總體成績衝進了班級前五,排名第四,這個成績對她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領完通知書回家的路上,她感覺心中很踏實,這是一種滿足的享受感。原來得到努力過後的成果是這樣的美好啊,她心中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臨近春節,節日的氣氛逐漸熱烈起來,方若媽媽挺著大肚子出行十分不便,胥卓遠的媽媽則幫忙代買了許多年貨,胥卓遠幫忙跑腿運送,在自家與方若家來回奔波,樂在其中。
今年胥卓遠家人選擇不回老家過年,兩家遂決定除夕夜裡一起吃年夜飯。
向子郴有些天沒來找他們了,前些天他跑過來丟給方若和胥卓遠幾包零食,說是他爸爸從外地出差帶回來的特產,隨後向子郴就同父母一起去了奶奶家過年,臨走前他還順走了胥卓遠的遊戲機,說是自己的壞了先借他的用用,他真是去哪都不落下玩,方若知道後不禁感嘆一聲。
小年那天,方若與媽媽一同在剪窗花,她做事有耐心且細心,每次按照步驟一步步仔細的完成後,再把精緻的窗花貼在家裡各個窗戶上,年味特有的喜慶熱鬧氛圍也隨之而來,她喜歡這樣的年味儀式感,是獨特應時的。
這幾天胥卓遠媽媽在家裡裡外外進行大掃除,忙著打點家裡的東西,忙的也是食不暇飽。胥卓遠對家務事一竅不通幫不上忙,自知沒趣也不想待在家裡,於是他一天裡大多數時間都在方若家度過,有時跟方若聊聊天,有時寫寫作業看會書,倒也自得其樂。
“方若,你這錯題還真不少。”胥卓遠拿起方若攤在桌上的數學寒假作業,仔細端詳著。寒假作業沒有發標準答案,而他在這裡就是標準答案一樣的存在。
方若深有自知自明,但被他這樣一說還是感到有些窘迫,她本就心思敏感,心裡更覺著胥卓遠話裡有些嘲弄她的意思,一下子紅了臉。
她走上去奪過他手中的作業,表情嚴肅地說:“尊重別人隱私不知道啊,我又沒讓你看。”言語裡有些不悅。
胥卓遠呆滯了幾秒,看到方若臉色的慍色,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不妥,隨即臉上堆滿笑意,他邊搖著方若的手臂邊說:“別生氣嘛,我又沒別的意思,脫口而出沒想那麼多,再說咱們什麼時候還分你的我的了,你說是吧?”胥卓遠眨著明亮的眼睛期待的望向方若。
方若本還有幾分生氣,但看著他投來的熱切目光,心中感覺一下就軟了,餘慍好像也隨之而去,她忍不住嗤笑了兩聲。
胥卓遠看見她沒有再生氣心裡很高興,兩人商量著待會去集市上買些爆竹煙花來玩。
他們倆從小就這樣,胥桌遠平日裡說話沒輕沒重,有時候說話過分惹方若生氣了,方若就不理會他,而他就最怕方若不理他,一來二去他也摸清楚了方若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