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桓修重複一遍，停滯了數息，才道：“何意？”
穆輕雲緩緩道：“這一切，要從審訊季子澄說起。”
“季子澄的‘鎖心秘法’，乃是‘自相迴環鎖’；此法因被當面確信破解過一次，故而已被徹底破去，不成後患。但當時對於他的搜魂，最後時刻，卻也頗為倉促——因為此人精神力的強韌程度，遠遠不及預期，亦與其修為不符。”
“若是再快一刻鐘崩潰，或許就要漏掉許多極有價值的資訊。”
“當時，我便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脆弱，或許也是一種武器。”
蘇靖容低聲道：“脆弱，也是一種武器……我明白輕雲首座的意思了；但是這樣的人物，本身修為有限，或許難堪大任。”
徐振雲雖不說話，但是內心表示同意他的“蘇姨”的意見。
穆輕雲的話中之意不難理解——如果一個人的精神比季子澄還要脆弱許多，甚至達到剛被搜魂沒幾秒鐘就立刻神識崩潰的程度，那這反而成為了保密的好方法。
但是很明顯，除了季子澄這樣主修神道、且為了修煉某種神通而透支潛力的人，才會出現“精神力與本人修為不匹配”的情況；在大多數情況下，一人的精神力和他的修為，總是呈現正相關。
一個精神力弱到這種程度的人，恐怕很難說有多“重要”。
就算是像季子澄這樣“自殘”，也是在一個較高標準上的“弱”；真正弱到連數息的搜魂也堅持不住，那此人又如何發揮能力？
牧玄輕輕一搖頭，緩緩道：“動念雖難，但真正做到，卻是更難！此物雖有華而不實之名，但要真正將其修復，終究是極渺茫的事。”
“莫非輕雲首座真正做到，而用於當前，又有用武之地？”
穆輕雲唇角微動，神態沉肅：“正是。”
同時，蘇靖容對徐振雲傳音，解釋這裡的這件“奇物”。
正如徐振雲感知，塔內“天上幕布、地上彷彿七巧板一樣拼接的陣圖”，雖然上下分離，將九個人如同夾心餅乾一樣夾在正中；但這其實是“一物”。
此物名為“玄靈天幕”，從本質而言，其實等同於一件混沌靈寶。
大晉仙朝所屬，除了至高神器神武天平、其餘八件受封“鎮國之寶”的四卿相、四將軍之外，其實也有根基並不遜色多少、位格等同於“混沌靈寶”的靈寶十二三件。
但是寶物到了最高層次，講究名實相符。不得一大仙朝“九大重寶”之名庇佑，根基雖至，通常也不以“混沌靈寶”稱之；有時也被稱為“偽·混沌靈寶”。
這件玄靈天幕，資格極老，底蘊極厚，哪怕和八件鎮國之寶相比，底蘊也足以排進前三。但是以效用而論，卻甚是雞肋！
嚴格來說，此物之用，正是“搜魂”。
只要將即將執行“搜魂”之人放置在“天幕”和“地元”中央，搜魂物件會被立刻映照在“天幕”上；等於一瞬間就被提取；並且一人神識中的資訊會被自動歸類，顯化為星辰之象。
在此人意識中，一件事愈隱秘，資訊量愈大，對於本人愈重要，顯化出的“星辰”就愈大！
提取完成之後，哪怕本人立刻亡故，也無礙於獲取全部訊息。
此物看似神妙，但卻有兩個問題：其一，它只能對“神識通暢”的物件使用；換言之，如果沒有破解本人的神識閉鎖之法，這件寶物便沒有太大用處。其二，就是消耗極大，每使用一次，就要用海量的奇珍來滋養。
而其作用，其實就針對於“神識衰弱、普通搜魂之法來不及觀察全部”這一種頗為罕見的情形。
這件寶物，由於在物象上底蘊極厚，但是未得仙朝的“名位”滋養，已於二百年前崩碎成四塊。
穆輕雲解釋緣由：“這九人的記憶閉鎖之法，正是自相迴環鎖。所以第一重障礙，已然破除。”
“而其第二重關卡，就是‘自相迴環鎖’一旦被破解，其人護佑神識的微妙力量——似乎是從血祭之法而來——便會悄無聲息的漏盡。而這加持一去，其本人的神識精魄，恰恰是處於微弱之極、衰朽之極的狀態；一旦搜魂，不十餘息便立刻崩散。”
“當日我因季子澄之例，心血來潮，想要解決‘以脆弱為武器’的鎖秘法門，所以就起了將‘玄靈天幕’加以修復的念頭。”
“以大宗師之道，混同九道萬法，其中當蘊藏著將其復原並延壽五百年的方法；只是找到這方法，異常艱難、深遠而已。”
“當時略加推演，立刻覓得一條途徑——每次觀想推演，皆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分之一的機率，得到修復此寶的法門。而這觀想推演之法，每日至多一次。”
徐振雲念頭微動，毫無疑問穆輕雲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