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呈念想了想，低聲道：“我，我應該仔細看路，不應該不小心摔倒？”
殷音凝視著他，沒有回答。
很明顯，他的答案殷音並不滿意。
葉呈念心裡咯噔一下，立刻道：“媽媽，對不起，我，我不應該受傷，不應該麻煩到媽媽？”
殷音真的要被他氣到了，再也按捺不住道：“這就是你要跟媽媽說的嗎？”
葉呈念再次茫然。
殷音：“葉呈念，媽媽現在很生氣。”
“對不起。”葉呈念垂下了頭，心裡愧疚極了。
殷音深呼吸了一口氣：“媽媽生氣，並不是因為你說的，你受傷麻煩到媽媽，也不是你不小心摔倒，是你不懂得拒絕。”
“你明知道，三桶水你沒辦法挑得回去，你為什麼不拒絕？”
葉呈念：“我，我……”他有些茫然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明明希望媽媽去參加家長會，為什麼以前都不說？”
“吃飯的時候，你不喜歡吃番茄，為什麼我夾給你的時候你不說？”
“……”
殷音列舉了很多事情，全部都是從小到大葉呈念不喜歡，不願意卻不拒絕的事。
“念念，告訴媽媽，你為什麼不拒絕？”
葉呈念怔然，心裡掀起驚濤駭浪，原來他從小到大藏起來的心思，媽媽都知道啊。
是啊，為什麼不拒絕呢？為什麼不拒絕？
葉呈念低頭，手揪著衣角，心亂如麻，殷音的一句句質問，如同鞭子般，一鞭又一鞭，抽打在他的心口上，疼得厲害。
眼眶更是一陣陣地發酸，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被媽媽這樣重語氣地質問了。
他慌亂不安，又帶著恐懼。
屋子裡陷入了寂靜當中。
殷音也沒有再說，等待葉呈唸的回答，她必須讓葉呈念把他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半晌後，一滴淚滴落在葉呈念攪在一起的手背上，接著，一滴，兩滴……
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葉呈念抬起了頭，眼眶已經紅了，蓄滿了淚水，他開口道：“可是，可是拒絕的話，媽媽會不高興，他們都會不，不高興……”
他哭得厲害，淚水一滴滴地往下落，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害怕，害怕自己不乖，會麻煩到別人，別人會生氣；他害怕別人不喜歡他；他只是想得到別人的喜歡，只是想幫到別人，只是想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好孩子……
他想拒絕嗎？他有時候也想啊，可是他不敢，他怕別人會對他有意見，說他不好。
他不累嗎？他有時候也累啊，可他不能說，說了也沒用，既然答應了無論如何都要做下去，就算是再苦再艱難，也不能麻煩到別人。
殷音嘆了口氣，將不自覺彎了腰哭泣的小少年抱在了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肩膀。
她道：“念念，你不要事事都順從別人，不能逆來順受，委曲求全，你要懂得拒絕，不想做的就不做，你要有原則，而不是無條件地接受，不然，不止會讓自己身心俱疲，也助長了別人的惰性，貪婪。這樣對你，對他人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