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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五嶽四瀆凝真意,七星三鬥覓殺傷 (第1/2頁)

有山皆圖畫,無水不詩章。

山水歸一道,詩畫入陰陽。

……

朗月漸偏,清光遊逸。

峰坡相對,仙人相決。

“……怕是怕的,不過沈某畢竟還是種豆齋一眾弟子之先,怎麼也不能墜了家師之志,所以只好硬著頭皮拼上一拼了。”

自那葉扁舟行遠、那些隱藏在草簇裡的窸窣聲與人息離開消失後,此片天地便未有過片刻安寧:“千里書劍”沈遊,從他這麼長時間不間斷而又沒有得到絲毫回應的絮絮叨叨來看,這位聖上親封的國子監御外學士統除了在詩詞歌賦、文章學問上有不淺的造詣,在嘮叨上也有著長篇大論的高超天賦——即使是對著一個與木頭相比也不遑多讓的人。

“早就聽聞仙門蜀山劍道與我等凡俗武學有莫大區別,而其中以這獨傳的劍心之法最為神妙,今日一見,果真不凡:每一縷劍意、每一分劍氣的運轉波動,都控制在周身各個方位角度,既能做到對每個方向的襲擊精準應對,又能瞬間聚攏成一、隨心而發,並且用以駕馭的真氣用量分毫不差地維持在最低限度……這種不動如山,一心一劍直取勝道的境界,沈某不知還要多久才得以堪堪望其項背,若非修劍多年也算小有所成,只怕連閣下這點佈置都是看不穿的。”

“……”

面對此番言論,趙青遙的表現與以往別無二致,目光空洞不見神色,只是愣愣盯著對岸的沈遊在從身後箱篋中取出的那些畫卷詩書裡翻找出一幅水墨丹青,無奈苦笑著站起身來,尷尬道:

“……談了這麼久都不理沈某的,閣下真是第一個,想來是那劍心運轉的作用?也罷,既然你我同為劍修,那沈某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廢話,一切盡以此鋒芒為寄,閣下劍心明悟,沈某也能自其中通曉幾分義理,此劍試下,心思自會相通……不過沈某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絕非是您的對手,這樣吧,沈某與閣下皆盡全力同出一劍,讓沈某領教一番蜀山仙劍之道,也在閣下面前小小地露個拙,一劍過後,生死不論,今夜之事也到此為止,如何?”

“……可。”

縹緲清聲如天外仙音,自趙青遙口中發出,遙遠卻又無比清晰地傳入沈遊而中,此等溫潤似玉的嗓音令他不由得一陣恍惚,片刻才定下心神,微微一笑,闔目頷首,向對面鞠了一禮,不再多說什麼,雙手各執畫卷一側同時發力,“嗤”的一聲布卷全開,不知是何等上好的料子,竟只是展卷之音便如和風絮雨直潤心田,又淺嘗輒止般勾起人魄中一點飽覽此作的慾念,就連一向清聽天音且此時守於澄明劍心內的趙青遙聞此音,都不由得抬眼向那幅畫卷望去——

其上所繪,山水相映成趣,磅礴大氣,山間峰巒起伏不定又綿延難絕,奇峻怪石羅部其中,各峰自領風采獨成華秀,又彼此映襯補充渾然一體,點漬作木石或密或疏,泅痕化鳥鹿時飛時伏,遠山寥廓通天一色,上下之間隱現靜謐,這些許點綴又使得山景不至於過分單調寂靜,雄接青穹,威輻四野,堪為大景,

水濤之色,則在於畫卷前端,玄色與留白交織,波紋翻湧,時有浪花撲打一洲白蘋,大河奔湧,夏水湍急,盡顯順暢無阻壯闊激盪,又有幾條曲折滑過山澗,細窄處幾添幽靜恬然,寬敞處則多分生機活意,彎折時有墨浪騰落,平衝時更見江流猛絕,連通山脈,彌合岑際,溫勢並重。此畫,遠觀可見山水交融互為依託,風光旖旎,一展胸懷氣量,令人心思曠遠眸色四散;近賞可見巒嶂層疊浮碧分和,各自理趣,獨凝專注傾然,不由神緒聚攏點意其上。

一見此作,饒是粗通丹青的趙青遙,遠遠望來,亦難免心神微動,瞳光自原先的空然若谷漸有聚神細觀之兆,但終究相隔甚遠,難以深窺真容。而執畫的沈遊見狀卻並無多少傲然之意,仿若對此早有預料,只是淡淡一笑,說道:

“此作,乃是沈某前幾年遊歷天下之後,返回終南山麓種豆齋時,於輞川處忽有感觸,因而提筆揮就。在下狂悖,自認此畫是這些年來沈某筆下無數丹青中,最為上佳之品,而今日沈某便以此畫為寄,與閣下一探劍道,還望賜教。”

說話間,忽有長風自遠天起,拂過此間,畫卷山水隨之飄動,其上的意蘊神趣亦是隱約間更為生動起來,彷彿是被此陣風波真實地吹了出來,隨著去意掠過趙青遙身側,那一身素淨道袍輕輕飄起,如一塊被吹動的青雲。

“這是……意劍?”

感受到有仿若絲縷一般似氣非氣的物質遊弋過身旁,趙青遙不由得出聲奇道,他對這種縹緲感十分熟悉,正如同此時圍伺於他身旁的那些自己的澄明劍心所生髮的劍氣一樣,這種難以捉摸但卻可以實實在在感受到的東西,正是劍修達到以意領劍的程度後自然產生的實質化的劍意。

然而下一刻,微感驚奇的趙青遙轉瞬便摒棄了這種情緒中的奇妙與讚賞之意,而是頓感十分的訝異:澄明劍心運轉起來,手中青鋒直指勝果,絕不會有半點多餘的行為或感觸,能在這個狀態下對他產生影響干擾的人,蜀山之上也沒有幾位,那幅畫卷剛剛能讓他產生本能般的關注已然是極為神異之事,而此刻沈遊僅是稍有催動,其上劍意竟便能破開劍心的壓制令他重生五感復開意門……南山劍聖首徒,果真不是泛泛之輩。

只是就在趙青遙暗生佩意之時,他並不知道,對面的沈遊其實比他還要訝然:當年他丹青既成,便返回師門請師父評點,而即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劍聖,甫一開啟此畫,亦被其間蘊藏的真意所桎梏了幾個呼吸,於其左眉之上留下了一道紅痕,後來師父告訴沈遊,有此畫在,整個中原武林便沒有他去不得的地方。然而今日,面對一個與自己年歲相差無幾之人,卻只是成功讓他多問了一句話而已。沈遊神傷片刻,暗自喟嘆,搖頭苦笑道:

“沈某慚愧,修行至今,唯有在此畫上留下了傾注無數心血而成的意境,因而一直將其作為殺手鐧從未示人,至於這是不是閣下口中所說的……意劍?沈某不知,還請見諒。”

咳了兩聲,沈遊整頓心神,凝聚真氣,緩緩道:

“世人皆知家師南山劍聖之名,卻少有真正見過他老人家出劍斬敵之人,因而對此名號,大都不解其中深意:‘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這是先代五柳先生陶淵明於廬山腳下耕田種豆時所作之時,其間悠然自得、恬靜安適之感深得家師之心,因此即便不在廬山而是終南山,他也為自己封號為南山劍聖,執教之所亦是沿用此句,稱之為‘種豆齋’。而幾乎無人知曉的是,家師在修成劍道之前,只是一位在終南山腳下種地的普通農夫而已,他日夜可見終南之巍峨雄偉,一朝得悟,劍勢劍意均承自那片相延壯闊的山麓之意境。因而家師行劍,從來便是起勢奇絕高聳,且一式更比一式雄偉厚重,而式式之間連綿起伏,渾然一體,一招既出,後手便相綴而至,劍法俱成之時,便有如將整片終南山麓以他手中劍鋒挑動,擲搬於對手眼前,大氣磅礴,誰人能匹?如此一套神乎其技彈壓天下的劍法,身為家師首席弟子,沈某本該是將其掌握得最為熟練的,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話音未落,沈遊忽的將手中那幅輞川山水圖向上一拋,只見那幅丹青如有神執一般在空中緩緩展平,其上筆墨勾勒不知為何清晰不少,蟾光清朗,透過畫布中的縫隙,與墨色留白相融相襯,恍惚之間,彷彿真有山氣撲面而來,確有水聲乘風而至,竟令人已然分辨不清那懸於空中的,究竟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圖畫、一處被遠霄折射送來的海市蜃樓,還是……一片真切存在、即將降臨此間的高山流水?沈遊右手二指併攏立於胸前,呼吸隱約間沉重了不少,長吐慢籲道:

“沈某不才,南山劍法只將將練到中上,便再難多走一步,好在有家師開導,令我出去遊歷世間,觀摩萬物造化,這才令我大有進境:這些年來,沈某觀自然永珍、市井百態,識得這世間種種,不過便是一天、一地、一生靈耳。沈某不貪多,只求得可於其中稍有精進即可。而這三者中,天意高遠、雲辰朗清,沈某凡濁之物,難得其間多少氣蘊;生靈細分,可謂人與非人之所在,人者,擾於紅塵、囿於煙火,難煉真意,而少有修真寡慾之真人,亦是幾近天道,難以捉摸,非人者,鳥禽走獸、花草樹木,通性有靈,可為;至於最後一地,若分之二元,便可謂山水而已,恰與沈某相性最合。”

沈遊眸光漸明,利意稍生,稍緩片刻後說道:

“而要凝載這非人之生靈與山水的真意,無疑,詩詞歌賦、筆墨丹青俱為上佳之選,憑著這多年修為,終有進益,以詩畫之道入劍法,才搏得這‘千里書劍’的美名……今夜沈某的真意,籍由此畫已生髮近半,剩下的,便讓沈某以詩文一吐為快吧!”

又有風乍起,卻非是來自此片天地,而是神異無比地自那幅畫中襲來!

“行山踏破謝公屐,馭水風割蘭橈席。”

此話一出,山意凜然不侵,水光氾濫難御,踏巖拾階,浪波扶搖!

“江河兩分南北嶽,外方獨元華岱齊。”

言落之際,趙青遙忽覺四圍俱有氣意落生:東則宏偉巍峨,拔地通天,雄踞百里,大意磅礴;西則崢嶸險懸,直觸青垂,峰尖獨聳,劍指蒼穹;南則神秀俊麗,稱霄掂輿,霧凇剔透,氣象萬千;北則巖巒疊嶂,嶙峋氤氳,清幽曠遠,詭浩難明;中則峻峭窿起,形方氣厚,豁然披雲,嵯岈綿敞!

而除此五嶽臨鼻觸目之真切外,上下南北之所在,又有江河奔流,聲震如雷,洶湧澎湃,恣行天地,彷如將他這一介青衣置於枯舟,既有高山壓絕氣息難暢,又有四流狂湧濤碎似雪,不知何時便要將他湮滅此中!

“淮濟飽飲滄溟浪,縱橫遙應五鎮極。”

又有兩道江水沖和,頃刻間攪入這山嶽河流之中,縱橫上下,四方及央,在此時被沈遊所激發的磅礴真意徹底籠罩,相映相襯,無間無隙,如今僅僅只是陳列四圍,其散發的威勢底蘊竟便已然讓其中的趙青遙面色發白,不得不閉闔雙眼以減輕影響,但體內澄明劍心還是不可阻擋地緩了下來!

然而此時對岸,沈遊亦是幾近極限,運轉丹田內力以祭發詩畫真意為劍,到這般影響天象、化虛為實的神妙地步並非易事,而即使如今詩意尚未大成,對他經脈的負荷卻也極為嚴重,逼得他甚至口鼻處已有殷紅漸淌,氣息紊亂,難做長久支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沈遊穩定心神,大袖一揮,二指相併遙點畫卷,朗聲吟出最後一句:

“孤魂一芥空逆旅,身化鳥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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