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路,始終抱著那條大草魚,宛若珍寶一般,魂不守舍。
回到游龍殿,本來新登基,換了住所的章森本應該十分高興,但他心中卻是始終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就這麼,直呆呆坐在大廳上首的主位上。
其胸口纖塵不染,一路上,這條魚都彷彿死了一般,不做絲毫掙扎的動作。
半個時辰之後,一身鳳冠霞帔的皇后張妍,被十幾名新晉妃嬪簇擁著,款款邁進游龍殿的大門。
見丈夫就端坐在大廳上首桌子後邊發呆,張妍鳳眸微不可察閃動幾下,遂嫣然笑著,再次帶著眾人上前禮拜道;
“臣妾攜姐妹們,恭賀陛下登臨大寶!”
章森這時彷彿才回神,匆忙起身,下來把張妍攙扶起來,嘴裡敷衍道;“都快快起來。”
“謝陛下!”
行完禮,看出丈夫異樣的張妍遂轉過明眸的眸子,笑語吟吟對身後諸嬪道;“各位妹妹且各自回宮收拾去吧。剛搬進宮裡,哪個都一攤子事兒,陛下這裡由本宮服侍便好。”
說到此處,張妍語氣一頓,目光從神色各異的妃嬪臉上掃過,繼續道;“都別忘了晚上的家宴,誰來得遲了,小心陛下以後冷落了你。”
“是吧?陛下。”
張妍再次回頭,巧笑嫣然看向丈夫。
其餘眾嬪附和著展顏,目光也齊刷刷投向章森。
章森被盯得有一些尷尬,不自居摸了把鼻頭,咳嗽兩聲。
方才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晚上再過來。”
章森開口,眾嬪也沒話說了,在側妃李氏的帶領下,拜別章森夫妻,便一同離開游龍殿。
看到眾人走出大殿,張妍立刻屏退左右,移步來到章森側方,目光灼灼對其問道;
“陛下,今日大喜的日子,何事竟擾得陛下如此失神?”
章森詫異看向妻子,但隨即想起自己剛才那番異樣的表現,遂苦笑一聲,拉著妻子朝上首,指著桌上道;“典禮完成,我到父皇那裡去了一趟。還沒開口,父皇就將這條剛釣上來的草魚給了我,打發我回來了。”
“陛下如今已然身為大明君主,這個“我”可不能再稱了。”
張妍第一時間提醒道。
章森面色一滯,遂重重點頭,表示明白。
張妍湊近,貼眼看了好半天,除了發現盆中一動不動,宛若冬眠的草魚是活的以外,也是眼睛直髮酸,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遂回頭,不解道;“陛下當時為何不詢問上皇?”
章森苦笑;“當時那種情況,朕剛接過魚,父皇便下了逐客令。朕就是有百種疑惑,也問不出口啊!”
張妍聞之,下意識就要張口,可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嚥了回去。
她忽然明白丈夫當時的難處。
在自己剛剛完成登基大典的日子裡,退位隱居的父皇,沒有任何別的交代,就給了一條剛釣上來的草魚,未免太過蹊蹺。
且從丈夫剛才話語中,上皇根本沒有給丈夫詢問的機會,直接便下了逐客令,這就更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但,上皇究竟是何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