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依然是帝女,卻變成了身上有汙點的帝女。而她,依然是臣女,但卻成了個未必沒有抗衡手段的臣女。
短短對視,快到林茜檀沒有辦法在那隔著無數人群的距離裡面看出來任何錦華的情緒。
兩人各自上車,一別兩寬。錦華同樣恨不能立刻把人叫到跟前,立即教訓教訓。
天隆帝的車子朝著城裡去了。錦華和林茜檀的一番互動也就在這兒停了下來。錦華冷靜之後也知道,欺負林茜檀,也不能在明面上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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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華公主的回來,除了給京城裡各處的茶樓酒館、深宅大院增添一則談資,倒是也沒有別的什麼太大特別。
也許能夠真心為她高興的,也只有親生的母親陰薔。就連她一母同胞的兩個兄弟,也都對她的事並不關心。
陰薔卻因為一度為了兒子而選擇犧牲女兒而自責愧疚。
別人越是看不起錦華這個昔日受寵的公主,陰薔就越是要替她造勢一番。
更何況,天隆帝也算是默許了這麼一件事情。
於是在錦華公主人都還沒到的時候,宮裡就已經準備好了請帖,等著派發出去給各家的女眷了。
林茜檀的車子裡便躺著這麼一封。
“由此可知,虎毒不食子這句話很有道理。”林茜檀笑著開啟請帖來。這是剛收到的。
陰薔邀請了一些京中有頭有臉的貴女進宮裡喝茶說話。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也都知道這是為了錦華挽回一些名聲。
可有意思的是,陰薇說了,林茜檀是必須出席之人。
錦荷等人有些擔心,反而是林茜檀自己半點也不上心。林茜檀笑說,不過就是一場鴻門宴罷了。
又不是沒去過。
陰薔這做法,也太不入流了一些。林茜檀手傷未好,陰薔卻偏偏要她出席。到時候豈不是憑白丟上一回臉面?
錦荷憤憤不平:“既然要丟臉,怎麼不給她自己的親侄女一個機會?還說什麼‘憐惜八小姐身子不適’,這雙重標準玩得也是順溜得很,連最後一塊臉皮都不要了。”
林茜檀笑:“我都不在意,你就別生氣了,想想怎麼給你家寶貝主子搭配搭配衣裳,到時候豔壓群芳?”
錦荷一噎:“主子真以為自己傾國傾城不成?還豔壓群芳呢。”嘴上說著,腦子裡還真就想著到時候叫林茜檀穿哪一件了。
錦荷嘴巴毒,就是做主子的,她也這樣。不過林茜檀倒是覺得和她相處很是愉快。
林茜檀將這事扔下,林家的馬車已經跟在天隆帝后頭進了城。她這是出來看戲,看完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林茜檀還沒走到東山侯府,留守在侯府裡的待梅便叫人送了訊息出來,說是林碧香“又”出事了。
跑路過來的小丫頭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話卻也清楚:“……八小姐好好地坐在那兒,換了藥,沒過一會兒就劇痛難忍,尖叫起來,叫得整個院子的人也都聽見了。”
之後拆開紗布一看,剛剛換上藥膏的手,一下子化了潰爛的黑皮,一股臭味飄散出來,真是叫人想聞不見也難。
銀屏閣裡另外一個小丫頭被待梅叫過去打聽,站在外頭老遠也都聞見怪味。
這件事情,當然不是林茜檀做的。
林茜檀看錦荷,錦荷也是搖了搖頭。
她是作弄人沒錯,可給林碧香用的,不過就只是一些尋常東西,還能叫林碧香勉強癒合。
而不是整個手也黑了起來。
小丫頭說得也是一臉後怕的模樣。趕來的太醫都說了。林碧香那兩隻手,日後別說癒合了。恐怕從此之後就算好了,也要一輩子戴著手套遮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