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穿著深咖色的外套，一個人拄著柺杖獨自縮在牆角，離眼前的這群人很遠。頭髮凌亂，銀白的髮絲四處散開，有幾縷掛落在消瘦佝僂的肩膀上，整個人懨懨無力地靠在牆上，看著孤獨無助又悲慼。
時慧走近些，在她面前蹲下，險些認不出來。
外婆平日極其優雅，比年輕人都要愛美，以前經常會因時慧不注重個人形象而不停地嘮叨，今天這麼大的日子，居然連頭髮都沒梳理，失神落魄的模樣出現在人前，彷彿瘦了許多，耷拉著頭，眼窩塌陷，鼻頭通紅，嘴角下沉，嘴巴時不時地喃喃細語。
唸叨什麼呢這是？時慧嘴角微微勾起，這老太太真是的，自己都死了她還在嘮叨，
忍不住俯身湊近些，
“你個丫頭！...跟你說了，走路一定要看路...就是不聽話沒這下好了，姥姥看不到你了.....怎麼了，怎麼辦......各路神仙都保佑...我家小慧年紀小，你們多多照應，我以後每天都上香....都磕頭，四處的陰魂野鬼，你們也不要欺負她，要不然等我去了不會放過你們........”
老太太低著頭絮絮叨叨的不停地念叨，一會跟時慧說話，一會求神，一會罵鬼的不消停。想到哪說到哪，毫無邏輯，但是充滿了對外孫女的思念和愛意。
鼻子酸酸的，時慧抬手抹去眼淚，一下鼻涕泡就出來了，輕聲說：“你這老太太，真是的，嘮嘮叨叨的煩人”
外婆似是有所感應一般，立馬抬頭，和時慧四目相對。
時慧這才看到，好一雙悲傷到失神的眼睛，含淚泛紅，眼簾腫起下垂遮住一半的眼球，眼窩塌陷，眼底發青，怔怔地盯著眼前看。
她，彷彿是看到了自己，時慧下意識地勾起嘴角，迅速展現出微笑，
“慧...慧慧，是你吧”老太太嘴唇顫抖著叫她的名字，
時慧眼淚噴湧而出，胡亂抹了一下立馬點頭，“姥姥，是我，我——”
“媽，您怎麼又說胡話！”二舅從旁邊走過來，一把拉起地上的老母親，抱怨道“那丫頭已經走了，您太累了，我扶您進屋休息”
時慧看著外婆被人強行地拖拽起來，往旁邊的屋裡走去，老太太的眼睛始終看著自己的方向，柺杖落在地面上，乾瘦的手朝這邊伸著，嘴裡還不停地重複自己的名字。
“姥姥”時慧站起身跑過去，發現外婆並沒有看見自己，她已經來到身邊了，但是太太依然保持著那個朝前的姿勢。
二舅把她抱進屋裡，房門關上，隔著門框依稀聽到老太太痛哭的聲音，以及身邊人的低聲安慰。
時慧站在門前，回頭看一下身後鬧哄哄的靈堂，又看向眼前的木門，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哭什麼呢？嗯？”
醇厚溫柔的聲音在腦海中驟然響起。
朦朧之中，時慧感覺到有人在幫自己擦眼淚，一隻大手很輕地撫摸她的頭髮，隨後一雙熾熱的薄唇貼在額頭上。
時慧睜開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