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對方簡單明瞭的回答了白霧的問題。
如此簡短的一句話,白霧反而捉摸不透。
序列一像是一個授業恩師一樣解惑:
“周澤水的死亡,便是因為他已經放棄了所有生的念頭。”
“井六以為自己會死,但內心卻渴望著活下來,所以因果反噬,其實也沒有讓井六真正死去,但的確會削弱她的力量。哪怕透支了超越她生命力的力量,去窺探因果,哪怕她只剩一口氣了,可她就是死不了。”
“井五也一樣,在他認為自己毫無生機的時候,他無法活下去……但在他回憶起過往的那些部下,心生不甘的時候……井一忽然發現,井五如同迴光返照一般……可以進行抵抗。”
“想必你也疑惑過,世界意志聚集於錢一心的身體,錢一心或許礙於契約,無法解決掉不朽的擁有者,但為何無法解決掉井一?他都親自去殺了對方一次,卻又不徹底殺死,用意何在?”
序列一的一番話,讓白霧徹底明白過來了。
“因為他殺不死井一。”
“是的,因為他無法殺死不朽之人。”
“不朽永遠無法被殺死,除非……他的擁有者認為自己可以被殺死。或者他的擁有者,認為自己必死無疑。這便是不朽的奧秘。”
“而你口中不朽的真正主人,被你稱之為阿爾法的存在,之所以能夠殺死他麾下的幾個井字級……是因為在殼化的過程裡,阿爾法能夠輕易收回他們生命的‘設定’,已然深入他們靈魂。”
“就算拿回了他們的記憶,也無法更改。這也算是不朽的初代擁有者,一個特殊的許可權,他的確可以殺死繼承了他不朽特性的使徒們。”
“但並非是真正抹殺了不朽,而是讓這些不朽者……以為他們可以被殺死。”
一個驚人的秘密就這麼輕易被揭露,隨意的像是兩個熟人談論天氣。
白霧大概明白了,阿爾法就像是某個無法被治癒的初代“瘟疫”。
它將瘟疫傳播給了六個門徒,這六個門徒其實都是無法被治癒。
只是他們始終以為……自己是可以被賦予他們瘟疫的人治癒或者吞噬的。
這是一個觀念,但對於他們而言,則是一個設定。
就算井二拿回了自己的記憶,就算井五靠著求生意志掙脫了井一,但關於阿爾法可以殺死他們這件事,他們深信不疑。
恐怕就連井四也是如此。這便是不朽的一種特性。
其傳播者,會始終在被傳播者身上……留下一種能夠輕易磨滅他們的認知。
“這種如設定一般的認知不可被更改,就算你現在告訴他們,也無法解除。阿爾法,不朽的真正擁有者,沒有這樣的認知……所以某種意義來說,他是無法被殺死的。”
“而且能夠被老三認可的,是對生有著巨大執念的,就算高塔封印了他數千年,就算人類世界一度回到了近乎沒有扭曲的時代,就算他的對手曾經展現出了比他更高的天賦……”
“他對扭曲的執著,以及想要活著去見證一切的執著,始終未曾消減,甚至越來越狂熱。”
“不朽的弱點,是讓人捨棄生的慾望,或者讓人認為自己可以被某個特定存在殺死,但阿爾法很清楚,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殺死他。所以他也就的的確確,無法被殺死。”
“哪怕世界意志能夠徹底鎮壓他,重新加固一層近乎無法破解的封印,那也不算是‘殺死’。”
這真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回答。
井一到井六,只能被阿爾法殺死,除非如周澤水一樣,對生不再有任何留戀。
而阿爾法不一樣,他深知自己不會被殺死,更想要活著看到扭曲降臨的盛景。
也就是說,不朽唯一的弱點……對於阿爾法而言不存在。
白霧發現,自己就算來到了第五層,大概也無法填補高塔製造者的遺憾——徹底解決阿爾法。
“哪怕是致力於讓一切回到正軌,讓所有特殊性歸於客觀的老四,也做不到這一點。我們也不例外哦。”
“這就是你要的答案,明白了麼,它不可被摧毀。你面對的東西,就像人心裡的惡一樣……只能被壓制,卻永遠無法根除。”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