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讓帶著吳清竹是有打算的,這年頭大部分人都尊重讀書人。別說這只是考了個童生,你看看他們這整個縣城,也不過就兩個童生,另一個現在都快六十歲了。
也有兩個秀才,其中一個是家道敗落的書生流落到他們這裡,之後把手裡所有的銀錢和精力都用在了培養兒子的身上。好在他兒子爭氣,做了官,還讓人把老人接回了京都,也就是吳清竹的老師。
而另一個也在縣城教學維持生計,只年齡也大了,眼睛花的厲害,還在堅持著往上考。
秀才老爺見官不用下跪,上公堂不能用刑,免服徭役,免納公糧,各種優厚的待遇真是讓人羨慕。
兵就連丁衙役見到讀書人也會禮讓幾分,誰又知道這個人以後會不會就飛黃騰達了呢?
既然他們族裡有一個好使的人,還是帶著,也能多少說的上話。
村長先是把大家召集起來,把這件事跟族人說了後,周圍便炸了鍋,婦人們哭哭啼啼的不讓下山去,年輕的多了許多對未來的恐懼,年長的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紅嬸孃跟吳母也是抱到了一起哭啼,王嬸孃待在自己婆婆身邊也是強忍著淚水。
“不下山,不下山以後就是逃民,以後就得困死在這個山上。沒有官府的文書,沒地種,沒的吃,還要跟野獸拼命,連縣城都進不得,更別說需要用的吃的喝的了,上哪換去?”
“山上的獵戶你們都知道的吧,每年為了找人給他們換布料鹽和糧食之類的,不都是付出了大代價。下來一趟不說躲著野獸,還要躲著人,躲著官府,被抓著都是要被抓起來的,嚴重點說不得還要砍頭。”
村長和里正樁樁件件的厲害關係跟大家一一的解釋清楚後便也強忍著喉管的嗚咽,誰又不怕死呢?他們也怕,也怕失去自己的兒子孫子,親人們,可是難到家裡的其他人就不跟著活了嗎?
“這山,必須下,官府的命令也是要執行,現在事情還不是很瞭解,等我們下了山,跟官府交涉一番,說不得不會上戰場呢?都不許悲觀,抬起頭來,我們吳家村沒有慫蛋。”年長的祖三爺爺等眾人逐漸安靜下來也抻著臉色,拄著柺杖,開了口。
習慣聽從族老話語的眾人也只能強忍著淚水,回到了自己住了大半個月的地方,安靜的很族人享受著不知道還有多久的時光。
吳清竹看了看家裡人低下的頭顱,又看了看一臉迷茫的賀蘭,對未來的迷茫讓他很想現在就衝過去,像別的漢子抱著自己妻子安慰時的樣子,緊緊的抱住這個自己第一眼就看上的女子,生怕以後再沒有見面的機會。
當天晚上賀蘭也沒有睡好,吳母翻來覆去的好多次,被子也跟著起起伏伏,冷氣也跟著衝了進來。
吳清竹趁著月光看到了賀蘭發抖的雙肩,也意識到賀蘭這邊的被子被卷的只剩下一半,這樣睡一夜明天肯定會生病。
吳清竹先是把衣服拉緊一些,又往草地裡面擠了擠,把被子一撩就把賀蘭捲進了自己的被子裡面。
正在跟寒氣交鋒的賀蘭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溫暖也是嚇了一跳。
知道是吳清竹後便緊張的要從被子裡面掙扎出去。
這時耳邊多了一個聲音:“你好好睡覺,我不亂動,冷。”
賀蘭先是扭頭看了看旁邊的清梅,然後很小聲的說:“你讓我出去。”
賀蘭用手臂往中間隔著擋了擋,第一次跟男子這麼親近的感覺多少有點不舒服,
“趕緊睡吧,明天還要走不少的山路。”嘴上說著手可沒動,壓著被子邊,搭在賀蘭臂膀上的胳膊一動不動。
賀蘭也知道這樣不妥,掙扎了一下,又不敢大動作,但吳清竹就是把被子包的嚴實,兩個人又捱得這麼近,甚至可以說躺進了他的懷裡,這多少讓賀蘭有點難以說清的感覺。
把腳從一個小洞裡剛伸出去又縮了回來,這種天滴個淚都能結成冰,可真是凍死個人。從溫暖的地方再回到寒冷的地面,賀蘭是沒有這樣的勇氣。
又看了看屬於自己的半邊被子,在吳母的一個翻身又少了一半,看來就算自己回去晚上也睡不好了。側著的身子吐了口氣,往邊挪了挪,跟吳清竹隔了幾厘米的距離這才好受一些。
最後抵不過絲絲睡意,慢慢的便睡著了。而吳清竹也如自己所說的,一夜未動!只是睡沒睡著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