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李靖感覺宗秀是在裝神弄鬼,可謠言最易亂人心,不問清楚,李靖心裡就像多了個疙瘩。
宗秀徹底醉了,枕著易傾情的膝蓋,醉眼朦朧,像是在自言自語。
“代天子巡查諸道,好大的噱頭,好大的威風。”
“可是論關係,趙國公長孫無忌是皇后娘娘的親哥;譙國公柴紹是陛下的親妹夫。”
“論才能,李世績、房玄齡、魏徵、杜如晦、尉遲敬德哪個比你差?”
“可為什麼不是他們代天子巡查諸道?陛下偏偏就點了你?”
“還不是陛下想打吐谷渾,為了在開戰之前安定下民心,又看你打仗厲害,這才將你推出來。”
“我若沒猜錯,只要你巡查諸道歸來,陛下便會將攻打吐谷渾的計劃提出來,然後讓你掛帥西征。”
“以你的本事,打個吐谷渾是大材小用,最多月餘,便能將其剿滅,再次為大唐開疆裂土,少不了封賞。然擴土之功何其大,陛下又該如何賞賜與你?”
“你啊,已經賞無可賞了。”
宗秀伸手抓起易傾情的髮絲,在手裡攪著。
“論爵位,你貴為衛國公,不可能給你封王。論權力,你手下那麼多軍隊,還能給你什麼?到時候免不了借個由頭,治你個罪,功過相抵。”
“都說伴君如伴虎,你的位置那麼高,眼熱的人多了去了?別人一看你被治罪,少不得進些讒言,汙衊與你。本來沒有的事,聽的多了,陛下還不看到你就煩?”
“哈哈,有些事就怕起個頭,這頭一起,後面少不了更多的責罰!”
說到這裡,宗秀哈了一口酒氣,吹著易傾情垂下來的髮梢,陰陽怪氣的說道:“李靖,你自己說,你是不是要大禍臨頭了?”
宗秀的話,要說李靖開始只信三成,現在聽完宗秀的分析,他全信了。
陛下準備對吐谷渾用兵,這件事知道的可沒幾個人。
甚至連正式的作戰計劃都沒制定。
李靖也只是偶爾聽陛下酒後提過幾句,大意是‘吐谷渾最近不太安分,有點看不起朕,需要敲打敲打什麼的’。
李靖和李世民認識那麼多年,不難猜到李世民這話裡的真正意圖。
可宗秀一個剛踏入長安城的小助教是怎麼知道的陛下想打吐谷渾的?
莫非真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這也太玄乎了吧。
李靖皺眉問道:“那依你之言,我當如何應對?”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美人,與我共飲此杯。”
宗秀放聲大笑,拖著易傾情喝酒,同時對李靖吆喝著。
“我醉欲眠卿且去,去你媽的去。”
易傾情嚇的小臉煞白,而李靖卻是哈哈大笑:“好一個狂生,我不管你是真醉假醉,今日李靖欠你一個人情!日後若有用到李某的地方,可到衛國公府尋我!”
說完,李靖轉身推門而去。
李靖剛推開門,復又退了回來,對易傾情冷笑道:“等他醒了,幫我給他帶句話,讓他最近不要亂跑!還有,酒也戒了吧,否則早晚有一天喝醉了,會因這張嘴丟了性命。”
易傾情怯生生的點了點頭,目送李靖離去。
雅間的大門再次緊閉,易傾情看著正枕著自己膝蓋睡的香甜的年輕人,幽幽的嘆了口氣:“會是你嗎?”
聲音幽怨,語意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