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之中。
白曉文忽然身軀一震:“真倭果然殘暴異常,不可以常理度之。”
“怎麼了?”
“我控制的那名葉麻子手下的管家倭寇,有馬次郎……被松浦辛九郎斬首了。”白曉文說。
李淑儀吃了一驚:“難道被他識破了?”
白曉文搖頭:“松浦辛九郎最後下達的命令是追擊,他應該是相信了有馬次郎的話。只不過,有馬次郎說的話令他恨極了我們,再加上有馬次郎本身的無能,所以辛九郎暴怒之下殺了他洩憤。”
“這也太沒道理了,沒有識破的話,有馬次郎在松浦辛九郎眼中,應該算是剛剛從敵營中脫困逃出的友軍身份,怎能說殺就殺呢。”
白曉文吁了口氣:“這也許和文化的差異有關吧。松浦辛九郎這個莽夫,他這麼不計後果地殺人,反倒讓我的計劃有了一點挫折……我本來是想讓有馬次郎混入辛九郎的旗艦之上,一是可以確定追兵的方位,而是可以在敵人內部,尋機破壞。現在有馬次郎一死,我們就失去了一個內應。”
“該怎麼辦?”李淑儀有些擔心地問。
“一點小挫折而已,不影響大局。松浦辛九郎出海追殺我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他的敗落。”白曉文走出艙外,看著滾滾的海水,稍稍測算了一下風速、水流和船速,設定好引數,計算了一下對方追上來的時間。
“航向寧波府!”白曉文忽然下令道。
“是!”負責指揮的張挺大喊一聲,“右舵三十!”
右舵三十的口令在掌舵手那裡又重複了一遍,吱吱嘎嘎的聲音響起,兩條戰船稍稍調整了航向,在蔚藍的海面上劈波斬浪潛行。
這也是白曉文要借調明軍親兵的原因,他本身又不會操持這種明代戰船,不借兵,就算有船也只能乾瞪眼,又怎麼可能在這大海之上航行,誘敵深入並謀劃著斬殺敵酋?
有了張挺這些知根知底的親兵校尉擔任船長,白曉文只需要說出他想去的地方,張挺自然會指揮船隊抵達。
“白小真人,他們出現了!”張挺用一根單筒望遠鏡,也就是明軍指揮官口中的“千里望”看向澎湖本島的方向,同時示警道。
“來了多少船?”
“不下十艘,怕是有接近千人!”
白曉文卻是笑了:“好,我知道了……兩條船並排,旗艦上只留下能夠駕駛船舶的水兵,其他人全部到第二條船上去!”
“是!”
白曉文的命令,得到了親兵們的高效執行,他所在旗艦上的明軍水兵,都展現出高超的水戰技巧,撓鉤齊出,紛紛跳幫到了第二條戰船之上。
旗艦上,只留下了十幾名水兵操船,其中也包括張挺、袁原和周瞻等三名校尉。
“大人,敢問一句,您為什麼要把水兵們遣到第二條船上?即將面臨大戰,兩條船的戰力人數不宜過於懸殊。就算要調整人員,您的旗艦上也應該聚攏多數兵員,保護主將的安全是第一要務啊。”張挺說道。
白曉文搖頭:“不,這艘旗艦很快就會成為我和匪首決戰的主戰場,恐怕難免最終要毀壞。這本是我從倭寇陳獨眼那裡繳獲的海盜船,損壞了也不可惜。另一條船,卻是從胡總督那裡借來的,若是沉沒了,胡總督臉上怕是不好看。反正,我最後的計劃,只要一條船就夠了。”
張挺似懂非懂,不過還是點點頭,沒有再問。
白曉文環視旗艦上剩餘的十幾名明軍親兵,說道:“各位留下的也無需驚慌,你們都可以活下來。而且此戰滅除真倭的功勞,我分文不取,都分潤給你們,讓你們也博一個封妻廕子。”
白曉文在抗倭明軍中的聲望達到了崇敬級別,他說的話,在這些明軍親兵耳中,還是很有力度的。換一個人來說同樣的話,他們可能會不信,但是白曉文說的話,卻是成功地激發出了他們計程車氣。
“大人,松浦辛九郎追上來了!”張挺大聲說道。
不用千里望,白曉文已經能看到遠處站在船頭的松浦辛九郎,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眼中那濃郁的殺氣。
“張挺,命令兩條船左右分散,沿直線前進。”白曉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