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李青山的臉上看不出多餘的情緒,只保持著一貫的冷清神色。
他頓了頓,不等白夜行說話,便再次開口道:“而且你若真覺得邊之唯有危險的話,為何第一時間不去喊藏書樓的三千書官去救人,反而有空來找我,打起了我馭獸齋三千獸奴的注意?嗯?難不成是把我們當炮灰?”
白夜行聞言搖了搖頭,凝聲說道:“老師吩咐過,不準三千書官前去藏書樓打擾他,指令已達,三千書官自然不敢因為我的一點猜測便去藏書樓第七層救人。而馭獸齋則不同,不在老師的管轄範圍內,所以即便老師也曾讓我跟您說一聲,不準去找他,但聽不聽的權力,還是在於您。”
此話剛落,李青山便說道:“若是在以前,邊之唯說的話我自然可以不聽,但如今周例外已走,七位人神又常年閉關,這諾大的天地神院,便靠我和邊之唯撐著在了。所以我和他之間不能再有任何的分歧和矛盾,否則的話,神院根基怕是不穩了。所以他這次說的話,我必須得聽,要不然,冒然去藏書樓走一趟後,發現並無高之葉的蹤影,而邊之唯也真的只是想在裡面讀書,不想被人打擾,那我,豈不是被他誤認為在挑釁嗎?”
白夜行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聲音亦變得清冷:“若老師真的平安無事的話,我自然會替您解釋一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邊之唯卻只是擺了擺手,還是不願答應,隨便敷衍了幾句後,便打算讓白夜行離去。
密室中的氣氛漸漸凝固起來,寒意漸甚。
沉默許久的卓星辰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看了一眼與自己關係極好的白夜行,說道:“要不你先回去,我再勸勸老師。”
白夜行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也沒有離去,而是固執的停留在原地。
李青山則瞪了一眼卓星辰,沉聲說道:“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一段漫長時間的沉默過後,李青山見白夜行還沒有離去的打算,便輕輕嘆了口氣,隨後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你擔心自家老師的安危,所以才想讓我去藏書樓走一趟。可你卻沒有考慮到我們這個階層的人行事之間的顧慮,一步走錯,可能就會將藏書樓和馭獸齋這兩股勢力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微妙平衡給打破。所以啊,遇事不要衝動,最好將一切都弄清楚之後再來做決定。”
說到這裡,他稍稍停頓了片刻,隨後繼續說道:“依我看,你最好再去藏書樓第七層走一趟,若是……”
他的話沒有說說完,便被隱忍許久的白夜行發出的冷哼聲打斷。
“你是真的心有顧慮,還是故意袖手旁觀,我想只有你自己清楚?”
白夜行緊緊盯著李青山,冷聲說道:“老師若是出了事,天地神院便完全由你說了算,我想,在那樣的權利誘惑下,你總是會做出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決定的。”
這些話聲音不大,語氣卻是極冷,亦足夠誅心。
李青山冷眸微凝,斜著眼睛望向白夜行,輕斥道:“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卓星辰聽到白夜行言語之間的不善之後,也有些生氣。
即便二人之間的關係再好,也不該當著自己的面對自家老師這般無禮。
所以短暫的沉靜之後,卓星辰壓抑著心頭的一絲隱怒情緒,緩步走到白夜行面前,然後沉聲說道:“馬上跟老師道歉,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白夜行卻只是冷冷的瞅了一眼卓星辰,隨後問道:“我若是不道歉呢?你打算和我動手?”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那平直放下的雙拳已經漸成掌勢,一片風沙自掌心快速聚集,很快便成遮天之勢。
卓星辰看了一眼他的手掌,眉眼微凝。
他身上的白袍在風中飄起,將一股殺氣緩緩傳開。
“別逼我,你應該知道,即便你的遮天掌比以前要厲害不少,依然不會是我的對手。”
卓星辰凝聲說道:“你我自小一起長大,情意深重,所以我不想傷你,但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裡......在這江心湖畔,哪怕你對七位人神大人不敬,我都不會有半點意見,頂多當作聽不見,可你若是刻意詆譭馭獸齋,或是對老師不敬,那我絕不會答應。”
說到這裡時,卓星辰的瞳孔深處漸漸出現了一絲嗜血的光芒,他沉默了半晌,隨後再次開口,重複著兩個字:“道歉!”
白夜行聞言沉靜了片刻,隨後微微昂起頭,用一種驕傲且冷漠的眼神盯著卓星辰,片刻後,他說道:“你也應該知道,道歉的姿態,永遠都不會出現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