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凡最終還是下山去了,離開了滄瀾學院,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她要幹什麼,就像誰都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什麼一樣。
嫣然看著姬凡漸行漸遠的背影,躊躇再三,最終還是沒有出手阻攔。
直到姬凡的背影消失在如血色汪洋一般紅楓波濤中,嫣然心裡才有了一絲慶幸和明悟,強扭的瓜不甜,此時的放手,從長遠來說未必不是明智的選擇。
茅草屋,隨著晨風的離開,好像帶走了所有的生機和活力一般,觸目所及滿是蕭瑟、荒涼。連成玉毫無形象的躺在躺椅中,囚首垢面,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挪動地方。
袁成坐在石桌邊的石凳上,剛將發生在迷霧森林裡大概情況對連成玉彙報了一遍,對連成玉這幅模樣見怪不怪,自顧自的玩著手裡的一根枯草,配合他粗壯的身形,怎麼看怎麼奇怪。
連成玉抿了一口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於袁成交流,嘿嘿笑道:“以身化陣、道法自然。商子陽倒是個有種的,不錯不錯!倒是便宜那小子了,竟然不勞而獲,缺了那麼點意思。”
袁成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糾正一下連成玉的說法;“也不是不勞而獲,晨風少爺雖然平安離去,但我看識海中多了些東西,應該是那把劍。”
“哦?”
連成玉先是疑惑一聲,停頓少許,又淡淡的道:“看來還是修心不夠,早了點,雖然遲早要去那個地方。”
不愧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單是從白劍進入識海,連成玉就立馬分析出晨風在商子陽墓穴中陷入道心崩潰。
袁成欲言又止,他也是覺得連成玉的要求有些過高,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經歷那般陰森恐怖的事情後,最終還能硬著頭皮邁入那黑暗世界已是殊為不易,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連成玉像是沒有發現袁成的不滿,又像是根本不在乎一樣,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一般,再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袁成本想就此離去,但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忐忑的補充道:“對了,我在掩蓋氣機的時候發現有人接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些痕跡沒有處理乾淨,不礙事吧?”
晨風等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四人前腳剛走,其實袁成後腳就到了迷霧森林,將自己等人所留的氣息清除一空,絕了後患。
面對袁成的擔憂,連成玉只是不以為意的揮揮手,淡淡說了一句“無妨!”,此後便徹底沒了動靜。
薈萃學院,晨風等人的目的地所在。
正是休學假期,學院裡許多學員、老師都回家的回家、外出的外出,學院裡顯得有些冷清,諸如教學樓之類的地方大多都是大門緊閉。
正是午後太陽暴曬大地之時,學院大門處偶爾有人進進出出,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個衣衫襤褸的看門老人此刻眼角含淚。
老人像是在回憶,又像是白日做夢一般,褶皺橫生的臉上不時會浮現會心的微笑,隨著每一次微笑,渾濁的淚水就會在滿臉的褶皺裡打轉,兜兜轉轉才掉落在地。
“老丈,這裡可是薈萃學院?”
看門老人正沉浸在深沉的悲痛之中時,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打斷了老人的思緒。
老者沒有抬頭,像是怕被發現滿臉的淚痕一般,順著面前垂下的白髮縫隙看去,只見一個十來歲左右、身穿鮮紅衣裙的小女孩正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全身散發著青春活力和古靈精怪。
老者沒有理會,沒有任何表示。
以往不是沒人和他打招呼,學員、老師、學員家長,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但無一例外,他從不曾理會,也正是如此,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無家可歸的聾啞人、盲人。
少女不以為意,反而是又走近了幾步,似乎對蓬頭垢面的老者一點也不嫌棄,最終蹲在地上,仍是滿臉微笑的問道:“問個路而已,面子恁大?”
老者仍是不為所動,無數年裡,古靈精怪的孩童見得多了,別說這般咄咄逼人了,就是爬上石臺、在他頭上指手畫腳的人也大有人在,玩夠了自然就會離去。
“誰持彩練當空舞?怎麼還是這般愛哭!”
少女蹲在地上,雙手肘著腦袋,說了一句毫無厘頭的話,前言不搭後語。
“你?”
可就是這樣一句不著邊際的話,卻是讓老人瞬間變了神色,不但吐字清晰,而且雙眼精光四射,哪裡還有半點頹廢、垂暮的樣子。
少女見對方終於說話,頗有些欣喜,歡喜的拍了拍自己的小手,嘻嘻笑著,滿臉的天真無邪,卻不著急回答老者的問題。
“你是何人?”
少許,老人稍微平復下自己的情緒,發現自己的故人中似乎並沒有眼前這一位,忍不住主動發問,語氣凝重,與少女的嬉笑玩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現在叫晨清卿!至於以前叫什麼,不好意思,我忘了。”
少女笑得燦爛,一如頭頂驕陽。
陽平州與武州邊關處,想要透過邊關進入武州的人排著長隊,但任誰都沒有絲毫的怨言,整個隊伍不用守衛維持秩序都井然有序。
或許是因為武州靠著大周皇城所在的未央州的緣故,進入武州的盤查更為嚴格,除了口頭盤問,搜身之類的也必不可少,也是因此,隊伍行進得異常緩慢。
晨風四人排在隊伍的中後段,看著前進緩慢的隊伍不由有些著急,再看看天上太陽已經偏西,有些擔心天黑之前入不了關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四人從迷霧森林出來後,擔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一路馬不停蹄的奔波,終於在今日午時趕到了陽平州與武州邊關處,無奈入關之人太多,兩個時辰過去了,幾人才前進了一小段,看樣子入關是要半夜了。
“聽說了沒,陽平州那邊迷霧森林發生了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