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長安街似乎格外安靜,走在路上的步凡塵眼神凜冽。
六皇子並不如那幾位爭位的皇子厲害,但其家底也一定不會太弱,所以橫衝莽撞並不能給他帶來沉重的打擊。經過再三猶豫,步凡塵決定先回府,叫上那個叫鎮山的傢伙。
那叫鎮山的大漢,在步幽空他們到京後,便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親王府。前段時間和父親閒談時,父親曾告訴他,親王府的家底很薄,窮得很。所以侍女就只能給他配一個,並且還本來就是他的人——幕姬,有了侍女,父親還一併給了他一個打手,就是那個高達兩米的粗糙大漢——鎮山。
雖然從前沒見過這鎮山,但步凡塵能很明顯的感受到那淺淺的不屬於人類的氣息,再加上那鎮山對人類社會的認知和他那看上去成熟的面龐並不匹配,就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
雖然不知知道鎮山的真實修為,但步凡塵知道那大漢起碼比自己強多了,在不知道六皇子的實力前,他還是選擇帶上那鎮山。
雖然那鎮山目前沒有出手的機會,但幫他毀掉一些痕跡和逃走應該是沒問題。至於為何相信那鎮山,是因為除了看見了鎮山眼裡對父親的恐懼外,步凡塵還感知到了一種感激之情。
步凡塵回府時,還特意與家中門衛打了個招呼,示意他自己已經回家,作為合格的門衛自然是要記錄時間的。步凡塵找到了那正在酣睡的鎮山,將其敲醒後,與其商量一番,後者便被他拐出了門,當然是翻牆偷偷出的門,沒有讓府裡的人知道。
依舊呆在步幽空書房的瞿福,面色有些焦慮,看著氣定神閒的步幽空,緊張道:“就這麼讓世子出去了?他才十歲,哪能鬥得過那些狡黠的皇子? ”
步幽空輕輕一笑,絲毫不擔心的道:”這不有鎮山跟著麼,放心吧瞿叔,沒事的,孩子總要長大的。“
知道沒辦法改變步幽空的想法,瞿福只得嘆息一聲,說是要去休息後便轉身離去。在瞿福剛要踏出書房的時候,步幽空不緊不慢的的開口道:“瞿叔,我知道你擔心那小子的安慰,但竟膽派給你的兩名親衛是負責你的安全的,況且我們要相信他不是麼,他有自己的分寸和想法,所以.....“
瞿福腳步一頓,他確實打算帶上暗中保護他的那兩名武君親衛,親自跟去看看,但步幽空此言讓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知道步幽空有自己的道理。雖然心裡最終同意了步凡塵獨自前去,仍是不放心的問道:”那鎮山的境界?“
空朝他做了一個放心的眼神,瞿福這才帶著憂慮回去休息了。
六皇子的府邸,位於鎮象街一旁的黃楊街道。穿著夜行衣的步凡塵和憨厚的鎮山一路摸到了祈運府的後院牆 。雖是深夜,但府中仍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人巡邏,步凡塵和鎮山也是摸清楚情況後,才開始入府。
他們今天的目標便是那名修為不高的用刑高手,選擇他的原因除了他是今日的行刑之人外,也是因為他好下手,這種事情步凡塵也不熟悉,所以要謹慎。
腳底輕輕用力,整個人便躍過了一丈高的院牆。掃視一下週圍,見沒人的步凡塵 便隔著牆對鎮山說道:“大個,快進來。”
聽見牆的另一面回了句哦之後,步凡塵便感覺腳下的土地一震,緊接著就是鎮山的高大身軀,像跟木樁般插在了地上,其雙腳直接將土地踩下去六公分有餘。
步凡塵愣在原地,疑惑的盯著鎮山,眼裡似乎裝了太多的疑問。被步凡塵看著,鎮山也是十分不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索性學步凡塵,直直的盯著對方。
步凡塵見此,發現周圍沒人發現,這才異常誠懇的說道:”大個!咱這是來幹啥來了?“
鎮山不解的回道:“殺人啊?怎麼了”?“
步凡塵無耐的嘆息了一口氣,覺得鎮山說的是有那麼點道理,細聲囑咐道:“咱這是做賊,這裡是京城,咱能能不能動靜小點。”說完指著鎮山腳下那下陷幾公分的腳印,眼神滿是希冀。
鎮山似乎意識到了他們的身份,後知後覺,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移動了一小個腳步,用鞋底從其他地方趕來了一些泥土,試圖將那兩個腳印填滿。
六皇子的資訊在京城並不難查到,除了一些隱秘的強者供奉,平時不露面外,那些經常活動的客卿的位置很容易就能得到。事實上,在幕姬第一次交給步凡塵的資訊上,就有關於那位刑場劊子手的資料。所以步凡塵兩人倒是不難找到他的位置。
這些普通客卿的資訊容易查到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大多數就是為名利而來,能做背後隱藏的人莫不是有一技之長和成熟的心境,所以在遇到真正危險的時候,這些普通客卿就是用來犧牲的,簡單點說就是炮灰。
當然這是針對六皇子之類的人,像大皇子,三皇子,十三皇子等又截然不同。
用刑高手的房床前,步凡塵冷冷的站在黑暗中,雙眼含著怒火的看著還在夢中的那名面目猙獰的中南男子,此刻的步凡塵心裡在猶豫,到底要不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牢裡幕姬的慘狀還在不斷澆灌著他心中的業火。
男子名叫賈刑,從其臉上崢嶸的疤痕可探知,他以前也經過嚴厲的折磨,所以才有瞭如今這一身的好手藝。似乎是常年沐浴在危險之中,賈刑的危機感很強,還未睜開眼,便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把暗弩,那森然的氣息讓人膽寒,一看便知是塗上了劇毒,在轉瞬間將弩箭射向步凡塵後,賈刑左手一拍,整個身體便彈在半空中。
步凡塵並未著急動手,因為他仍在考慮如何讓這賈刑死去,站在遠處的鎮山,看著步凡塵漏出了疑惑,就連他都看出了步凡塵這時候的心態有問題,類似於修士心魔滋生的徵兆。
步凡塵掌心溢位一股火元力,將那根弩箭緊緊握在手裡,而那弩箭上的劇毒在火元的炙烤下不斷向下落去。
賈刑躍到床與木門的中間,沒有絲毫猶豫,運足勁力,向門外撞去,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步凡塵的實力。只以武修而論,步凡塵的境界不過先天武師後期,比起武靈初階的賈刑來說,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沒有太大的危險才對,奈何謹慎的他,在察覺到有刺客的第一時間,便沒有逗留的打算 ,在他心裡可沒有比他修為更低的人敢來這裡行刺的。
門口就在眼前,賈刑卻被一股無形的屏障給反彈了回來。步凡塵在進來的時候,便讓鎮山設定了禁止結界,所以他根本就不擔心賈刑能逃走。
冰冷的看著賈刑,步凡塵心中之火已經快蓋過他的理智,並且有一種莫名的呼喚聲,來自他的心底,讓他折磨賈刑,把慕容齊豔所遭受的東西十倍施展在賈刑身上,以至於他以前在書中看到的多種折磨人的方法,此刻清晰的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被反彈的賈刑,知道自己的房間被設定了結界,已經無處可逃的他,眼裡先是漏出了絕望的神色,打算祈求眼前那人,奢望能有個活命的機會,但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了步凡塵的眼神。
那是一種他熟的不能在熟的氣息,在他剛開始將研究刑法刑具時,他看那些被他折磨致死的人就是這種眼神。以前他從未覺得自己有多殘忍,在折磨別人的時候還能享受那種莫名的快意,但今日角色互換,他從內到外都恐懼到了骨子裡。
每年都會殺很多不管有仇還是無辜的人的他,在心裡早就想過自己也會有被殺的那天,雖說他仍然很怕死,但至少不會恐懼而已,他的那種害怕只是對生命的的不捨而已。而且比起自己曾經施展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痛快的死去絕對是一種解脫。
來自靈魂的恐懼讓賈刑自始至終都沒注意到步凡塵的修為,只見他眼裡的絕望之色退去,轉眼間便變成了一股決然之色。手掌處冒著淡淡土黃色的元力,賈刑陡然向自己的額頭拍去,準備了結自己的生命,以至於不會被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