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平凡的小鎮裡,失去了平常祥和熱鬧的氣息。大部分居民都彙集在小鎮裡的各大祭廟,神情專注,從未有過這般虔誠的祈求上帝。
從那些急切不失真誠的話語中,可知大部分人在感謝上帝對小鎮的庇佑,只有極小部分細碎的聲音在悔罪,在請求上帝原諒他們以前的為非作歹,並振振有詞的發誓,保證今後做個好人,絕不再胡作非為。
安妮莎也是眾多祈福的居民之一,只是與眾人不同的是,她沒有給自己祈福,而是希望上帝能庇佑下她家中不知何由昏迷不醒的莫妮凡。
原本的小鎮被圍繞在眾多連綿的雪山之間,像極了一個諾大的寶盆,只是如今,那連綿的雪山,在狂暴的能量肆掠下,已經被移為平地,放眼望去,原本不大的小鎮此刻竟然有了小平原的雛形,由此可知那場戰鬥的激烈。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自己生活了數十年的小鎮突然就搖晃的厲害,而且那蒼穹就像快塌了一般,威壓極強,讓人喘不過氣。小鎮的眾人看見天空忽明忽暗,天上的雲層一塊一塊的隨意分佈,像極了被人一掌打碎的豆腐塊。
這讓修為普遍不高的小鎮陷入了極度的恐慌,就在眾人以為世界末日來臨之時,卻意外的發現,雖然那高聳的雪山在頃刻間化作塵埃,但卻沒有一絲多餘的能量席捲到小鎮,外界正遭遇毀天滅地的災難時,小鎮除了搖晃厲害,倒塌了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和空壓有點大之外,倒是沒人死亡。要說損傷,僅僅幾人被崩塌的房屋砸傷罷了,這讓小鎮上的人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們認為這是上帝在庇佑他們,所以紛紛跑出門外,去祭廟祈福。
在眾人祈福時,在那遙遠的天上,偶有靈氣暴漲如雨,偶有劍光斬破蒼穹,由於空間碎裂,洩露的罡風更是數以萬記。
雨歌曾經問步幽空,為何如此不惜命,一定要與自己戰這麼一場,他不懂,不是修為越高,應該越謹慎麼。
那個嚴肅的男人只是用一記劍光回應對方,不願多說,要知道晚輩用全身絕學與前輩問劍,已經是極為尊重前輩的為人。雖然我平常是個話癆,但此刻多說無益,唯有問劍平我心中之怒。至於我的理由,你修為高,年紀大又如何,你怎會懂得何為佳人。你們可以不重視任何修為低的人,但那是我的妻子,沒人可以在讓她從死亡的深淵走過一圈後,風輕雲淡的說結果不壞,就此作罷。
作為丈夫,我只是想用我的劍告訴你,你的人情要用別人的命還,因為你的修為強,所以你的理大,但是你應該想道,當他人的道理更大,那麼前輩你的命也能去填平別人的憤怒。
留得住,那晚輩就成全前輩,用你自己的命換你自己的人情,留不住,那晚輩就用自己的傷和前輩互換,去還你的人情,龍有逆鱗,觸之者死,我有佳人,亦不知何為惜命。
第二日清晨,天上的異象結束,一切風平浪靜,除了那些消失的雪山和倒塌的少量房屋外,小鎮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昏迷後的安娜,被姑姑帶著往極南而去,不過沒過多久,恢復了些許元力的安娜,就醒過來了,在瞭解姑姑的想法後,知道姑姑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
但他還在那裡呢,雖然自己相信他,但她不會扔他一個人在那的,她要回去,假若他不在了,想必雙神體入魔,也會讓這世間顫抖不止吧。
從禁海出發,他就一直跟在她兩百里外,他們彼此都知道,但安娜假裝對方不在,而他假裝她沒有發現自己。
在小鎮哪裡,他就住在自己對面,還故意喬裝了一下,每天都在安妮莎的旅館外偷偷瞄一眼,以為誰不知道呢是吧。還有啊,他的喬裝也太醜了吧,想看我就看直接來看嘛,大不了我假裝不認識你就行了,搞得跟賊一樣。知不知道安妮莎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要注意外面的那個奇醜的東方漢子啊,期間安妮莎還差點就要去找你耍潑呢?真的笨,自己當初咋就瞎眼看上你了哦,真是倒黴透頂。
不顧姑姑的反對,安娜堅持要回去小鎮,沒有辦法的姑姑,自然只能一步不離得到跟著安娜,當然安其拉心裡也希望那個東方男人能無事。而對安娜而言,如果沒有他安全無事的訊息,自己就算回去了,怕也會日漸魔障。
回到小鎮的時候,安娜發現了昏迷的莫妮凡,小姑涼臉色極為痛苦的躺在小鎮出口的那條路上的一個小山丘上,在姑涼昏迷的前方半米處,盡是殘垣斷壁,很明顯那裡是被戰鬥餘波所毀掉的,而在那半米後,連著小鎮,都沒有什麼毀壞的痕跡,而此處殘留著一些她熟悉的金元素,顯然步幽空曾在一段時間內庇護著這裡。
莫妮凡得到安娜的提點,心裡很是感激,又從安妮莎那裡得知這幾天一直有一個奇怪男人在外面偷偷的盯著安娜,所以莫妮凡在安娜出門後就跟著她了。
沒有經歷過多少世面的她只知道,八段天使信徒的安妮莎媽媽告訴自己,安娜女士是沒有修為的,所以年僅十六的她,非常的擔心安娜被那漢子如何,因為她永遠忘不了,十三歲那年的那個小巷。
雖然眼前這個漂亮非凡的女人比自己高不少,但自己平時不少幹活,力氣不見得比這個是女人看著都覺得喜歡的女士。何況有自己跟著,等她上了小鎮的雲船,總要安全些,也算是報答安娜那些日子與她說的修道故事。
但讓莫妮凡疑惑的是,安娜竟然是徒步走出去,這讓她有點著急,就想追上去告訴安娜,但一轉眼安娜就已經找不到安娜的蹤跡,所以更加著急的莫妮凡只好到處去找,到後來她就看見了那影響她一生的一幕。也是那時她才忽然醒悟,她想要什麼,她該追求什麼。
在那種天地威壓下,毫無修為的她自然是堅持不了片刻,但後方的步幽空則是拉起了防禦幕,並且還將戰鬥的畫面拉得近些,讓小姑涼看個清楚,因為她發現小姑涼看見戰鬥的畫面,竟然有融道的現象。
世間好心不一定有好報,但遇見了又怎會熟視無睹呢,莫妮凡的好心,也使的她能目睹整個戰鬥畫面,只是後來,雨歌出現,步幽空拳護佳人,莫妮凡才承受不住道壓,昏迷了過去。
安娜把昏迷的莫妮凡送回旅館,交給安妮莎後,就又獨自來到出口處,靜等著天上的戰鬥,沒有上天參與,是因為她知道,她去只會讓他分心而已。
在天上劍光湧動,靈氣如虹時,她的心裡是緊張的,同時她也在不斷回覆自己的元素,時刻準備著突破,當然不是突破到九段,至少也要到準熾天使的級別。
那樣才能扶搖直上,去告訴那個什麼狗屁的雨歌,欺負我男人,我安娜沒死之前,天下就沒有此理。當然突破了還打不贏就繼續突破再打,畢竟那一式明暗承天術用完,自己也是領悟不少。
此時,一抹璀璨的劍光自天上起,以極快的速度落到了數百里外的海域上,直接劈開了數百里的海水,而那萬里蒼穹上,罡風停止,漆黑的空間裂縫慢慢癒合,而戰鬥的轟鳴聲也噶然而止。
隨後,一個衣衫襤褸,髮絲隨風輕舞,嘴角躺著一絲極其細弱血絲的東方男人,踏著那縷太陽剛曬在人間的紅光,緩緩走來,對著那個早就等在那的安娜輕輕一笑。
對安娜而言,那個男人遠比陽光更璀璨,而他臉上的笑容自然也比那晨陽更燦爛。
從劍光掠起,到天上的戰鬥聲停止,安娜就知道自己的男人應該贏了,所以那個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而當看見男人的時候,她才最終放心,因為是心裡最最重要的人之一啊,當然只有親眼看見他回來,才能放心的嘛。
回到地上的步幽空,雙手託著一個身上劍痕極多,血肉猙獰的人。那最後一劍,是自己年前才從島上那把劍中悟得的一劍無塵。而那最後一劍,其實步幽空是有留手的,只要那雨歌願意逃向下方的人群,自己的那一劍就斷然不會斬落,最多將其斬掉一段修為。
畢竟若非此事,他說不定能和雨歌成為很好的朋友,無論性情還是心胸,雨歌和步幽空都很對胃口,只是後者死死抵住了那一劍,沒有移動分毫,因為這一劍他斷然是接不住的,要麼他索性躲向人間,如此的話對方必定會收力不少,而他就能以耗掉修為來接對方那不會盡全力的一劍。
但他沒有,他怕他一旦到下方,他就不再會有勇氣去廢掉修為,換那一劍,從而護住那片他躲命的人間。
其實雨歌何止是人們常說的不喜戰爭,他自始至終都能算的上是人間的善者,而他的一生也做了很多挽生之事,他也是那極少一撮的修為到熾天使階段,但手上的無辜生命幾乎為零的強者。只可惜,就像安娜面對他一樣,對步幽空而言,敵人就是敵人,對敵人最大的尊重,如果不能止戈,那麼便只有全力出手。
況且犯我步幽空可忍,但犯我親朋者,必當十倍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