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鈞再次教過一遍,俯首問她,“可學會了?”
然而,她的好學生卻走神了。
此時她面頰暈紅,一雙明亮的桃花眼中含著水潤潤的羞意看著他。似乎被他的詢問驚住了,她陡然就縮回到那張烏龜殼子裡,然後垂首語無倫次的說著,“學會了,學會了。”
沈廷鈞見狀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他有意逗逗她,讓她給他展示展示她的學習成果,但她看一副小女兒家春心萌動的模樣,沈廷鈞又實在擔心若是打斷了她此時的遐思,之後她不知猴年馬月才會對他重新升起男女之間的感情。
最後,沈廷鈞到底沒有特意逗弄桑擰月。
她一個小姑娘家,許是意識到什麼,紅著面頰要回家,沈廷鈞直勾勾的看了她許久,便也頷首同意了。
只是,送她出門那條路上,沈廷鈞忍不住說:“桑府今年的年夜飯,可是月兒操持的?”
他喚她“月兒”,這是比家人稱呼的“擰擰”,更親近的一種叫法。
桑擰月不受控制的在心中重複了兩遍這個稱呼,一顆小心臟頓時跳的更快了,面頰上的暈紅也更明顯了。
她雖然不知沈廷鈞為何這般親近的稱呼她,但既然他喊得出口,她怎麼能不應?不應豈不是顯得她心虛?
她便佯做無事一樣微頷首,還很自得的在沈廷鈞面前炫耀,“是我定的選單,不過爹孃都沒做出什麼改動。”如此也算是爹孃認可了她的掌家能力,她又豈會不高興?
桑擰月沾沾自喜,甚至恨不能將尾巴翹起來。結果,她正高興,就聽沈廷鈞說:“不如把你定下的選單送一份過來,通判府什麼都沒準備,我們也不知道晉州過年的習俗……”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可憐呢?
不過想想他可不是很可憐麼。
他過了年才加冠,說起來如今也只是個少年郎。可他已經遠離了父母到千里迢迢的地方任職,且肩負著一個州府百姓們的期望,扛著他們的信任。
他勞心又勞力,這半年的時間沒有一刻鬆懈的,連帶著他身邊那些人手,也背指使的團團轉,整天沒個空閒的時候。
這眼瞅著都要除夕了,可他們竟連這邊的習俗都沒打聽清楚,連年夜飯的選單都沒定下,這也,這也太可憐了。
許是太心疼他們了,桑擰月脫口而出一句話,“那不如過年你到我家去用年夜飯……”
話出口桑擰月陡然意識到不妥。
上次他在桑府用了中秋宴,結果翌日就傳出好大的風言風語來。
有說桑父會攀附的,有說桑拂月為何沈通判交好無所不用其極的,當然,也有說桑擰月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想要攀高枝的……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桑家那段時間都成城裡的風雲人物了。
這也幸好很快就查出了桑母懷孕的事情,桑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桑母身上。不然,讓他們多去外邊走兩圈,聽聽外邊的風言風語,怕是能把肺氣炸了。
上次的風波太大,這就導致這次邀請沈廷鈞去桑家用年夜飯,桑擰月顧慮很多。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裡有收回來的道理?
況且沈廷鈞還用那雙深邃幽深的鳳眸看著她,她一時間心跳過來,只覺得窘迫的厲害,甚至連多看他幾眼,都而居的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氣。如此情況下,哪裡還好意思說反悔的話啊。
桑擰月開口邀請,沈廷鈞自然不會推辭,他一口應下,桑擰月聽到他說“好”,一時間又糾結起來。
她側首看過去,就見身側的男人已然是個成年男子的模樣。他長身玉立,身高筆挺,五官輪廓鋒利,面目稜角分明。明明是很冷冽不近人情的模樣,可為何在她面前,他就全無架子,甚至對她有求必應呢?
這當真是個很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