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活著,怎麼這麼些年沒回家?連桑家老爺夫人的葬禮都沒露面?我記得清清楚楚的,老兩口還是桑家那小閨女安葬的。”
就有人詢問起桑拂月,這幾年做什麼去了?是不是發了大財?如今回來是祭祖啊,還是回來定居的,亦或是還有些別的打算?
說到“別的打算”這四個字,眾人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長。
想想桑家老爺夫人未去逝前,桑家那基業多大?那書肆鋪子開遍了整個晉州不說,桑家名下還有印刷的廠子,還有造紙的廠子,聽說還專門養著出書的文人……
結果現在剩下些啥了?
除了一座老宅破破落落的立在哪裡,只有個耳聾眼瞎的老伯每天守著,再沒有東西剩下了。
想想當年煊赫的桑家,再想想如今桑家宅子那破落的模樣,對比之強烈,讓人唏噓不已。
不過麼,那都是以前,如今麼,桑家的大公子這不是回來了麼?
已經有眼明心利的人,從雷霜寒身上看出了些什麼。
他雖然穿著常服,好似就是個富貴人家的老爺。但是他身上的氣勢逼人,且他腳上還穿著最容易暴露身份的朝靴。
於是,等他們一行人匆匆離開了碼頭,碼頭別說安靜了,卻是更熱鬧喧譁了。
人群中不時傳來一聲驚呼,“桑家的公子是當官了吧?”
“怕還不是個小官。你看見他身後跟著那四個隨從沒有?我保證那都是行伍出身。那眼神犀利的,我敢肯定那些人手上都有人命。”
“那這桑家大公子是混出頭了。”
“桑家大公子是成親了吧?那三個小子是桑家的後人吧?我瞅著和桑老爺多少有些像。”
“指定成親了無疑。我還看見桑家的大姑娘了,雖說如今和小時候有些不一樣,但指定是那姑娘沒差。跟那姑娘一塊挽著手下來的,應該是桑家的大夫人。那一身氣勢,看著也不像個簡單的。”
眾人議論紛紛,最後得出結論,那就是桑拂月發達了,如今有官身了,他娶的媳婦指定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也就是他岳家肯定不簡單!
得出這些結論,眾人忍不住又低聲說著解氣的話,“大公子活著回來,有些人該睡不著了。”
“該!就說人不能作惡,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想想桑老爺桑夫人多和善的人,他們不過才走,就有人趁火打劫。如今桑公子回來,不報了這仇,怕是都咽不下這口氣。”
眾人念念叨叨,說什麼的都有。但議論最多的,依舊是桑拂月近些年的去向,以及他為何這麼多年不回家;再一個就是,不知道大公子會如何拿回自家的產業……總之眾人亢奮的不得了,若不是為了生計,真想連生意都不做了,時刻守在桑家門前,等著看熱鬧才好。
當然,有人有閒情逸致看熱鬧,就有人如臨大敵,焦慮何時會落到頭上的鍘刀。
碼頭處有人聽完了全場熱鬧,然後火急火燎的去了晉州城吳家。
吳家是晉州的老住戶,幾代經營下來,因為當家人頗有些經商頭腦,家裡老祖宗也留下來許多老手藝,是以很是賺了些銀錢。
他們家主做讀書人的生意。
不管是讀書人用的筆墨紙硯,亦或是讀書人身上的衣衫鞋襪,再或者是髮帶發冠,吳家人總能找出那個引領潮流的人,將這些變成一種風尚,然後把他們賣給讀書人。
靠著這種經營手段,吳家人在當地留下了“善經營”的名聲。但因為他們太過投機取巧,手段也不是都光明磊落,是以,在晉州的整體風評只是平平。
話又說回來,若說之前靠著各種營銷手段經營家族生意,吳家將生意做的有聲有色,那麼,真正讓吳家晉升到晉州上流家族之列,且掙下堪稱晉州首富的財富,那卻得從十二年前說起。
一個敏感的年份,十二年。
也就是那時,桑家的當家人和主母一道罹難,桑家當做繼承人培養的長子失蹤。只餘下稚嫩的幼女,與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如同三歲小兒抱著金磚過鬧市,他們引來眾多人的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