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彷彿原野上吹拂的風、掠過大地、高山、荒野……像世間訴說的滄桑,又如海洋深處鯨的叫喊,透過海水。穿過魚群,聲音低沉、寂寥。
華源植緊皺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眯起眼,臉上的褶皺彷彿一層層拉起,望著那天窗上正在吹奏的女孩。
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女孩並不漂亮,但卻格外認真。
這吹奏笛子的技巧並非爐火純青,但樸實無華是最能打動人心。
鳥籠街裡,一花、一草、一木,一沙、一塵、一景……就如水墨畫中故鄉的景色,一切都充滿思念的氣息,這是在現代化都市所感受不到的。
華源植凝視著高出女孩的身影,眉目間的鬱結漸漸放鬆,“川”字也放平,眼神也溫柔的彷彿看著妻女。
中年人也有所感觸,他看了眼已經入迷的老人,也不再著急回去。
能在這裡聽到一首動人心絃的樂曲,已經是難得可貴的了。而且這曲子雖然沒有什麼高難技巧,卻有著能讓人淚迷雙目的效果。
華源植本打算在鳥籠街拆除之前再來看一眼。
在這裡他曾遇到一個女人,那時候他還沒有名氣,只是和無數追逐夢想的年輕人一樣,因為落魄來到鳥籠街。
在這裡,他結識了一個比他大十歲的大姐,大姐很照顧他,兩人漸漸產生情愫,也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做出了一首令外界矚目的作品,就在兩人舉辦婚禮前夕他接到協會的邀請函。
華源植記憶猶新,那時他興奮極了,馬上將這個訊息告訴女人,女人只告訴他“去吧”,然後他就啟程,後來他被一名老藝術家看中,收為關門弟子,等他再收到女人來信的時候,信中女人對他講,她已經嫁人。
華源植知道,女人是為了他的前途臨才做出的選擇,在藝術圈子裡,有哪一個藝術家會娶一個一個普通婦女?華源植卻認為,只有那個大他十歲的女人才是他這一生的摯愛。
所以年至古稀,華源植依然獨身一人。
只是這時候的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窮困潦倒的小子了。
樂曲漸漸消失,華源植也從回憶中醒來。
實際上在他認為,在聽這首曲子去想這些情愛是對這首樂曲的不尊重,這首曲子中蘊含的是一種廣博無垠的深厚感情,但他一生也沒有可以與曲子比擬的閱歷,最深刻的不過是這些俗氣的男女情愛,外界稱呼他是大師,他卻認為自己不過是一介俗人。
“老師,用不用去看看?”中年人問。
老人點頭:“也好,沒想到來這裡散心竟然能聽到這麼一首曲子,可笑的是,我們這些人還整天捧著老掉牙的東西吹噓,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
說著,華源植拎著裝著樂器的手提箱,大踏步的朝有些破敗的真好飯店走去,中年人也亦步亦隨,剛才的曲子讓他這個商人也不禁對女孩有些好奇。
砰砰砰
老人不重不輕的敲響真好的大門。
“誰呀?”
裡面傳來老闆娘的聲音。
一會,門被開啟,老闆娘對著門外清瘦的老人有些發愣,又看了看很有一副大老闆模樣的中年人,更是丈二摸不著頭腦。
“您好。”
老闆娘聽見老人這麼說,連忙側開身子。
“不敢當,不敢當……你們這是……?”
“剛才路過這裡,聽到樓上有人吹奏,非常喜歡,希望能見一面,有些冒昧了。”這時的華源植,就如同退休後的老人,面目和藹。
“哦,你說的是小潔吧!”
老闆娘一拍腦門兒:“在上面呢,在上面呢,這孩子什麼都會,特討人喜歡,您自個兒先上去,我這邊還燒著火呢。”
“麻煩了。”
老人褪鞋,邁入門裡。中年人衝老闆娘很是打量一眼,眼神幾乎是瞄著她豐腴的曲線轉了一圈,然後才被門框隔絕了視線。
這邊老闆娘還特意挺了挺自己引以為傲的酥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