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海,失去了寬容的包容,變得脾氣暴虐,深藍色的海水上湧,然後帶著強勁的勢頭化為以道白色的白濤狠狠的撲上岸邊,然後在礁石上砸出萬千水珠。
園子斜靠在已經黑烏的原木欄杆上,一條腿翹著踩在橫檔上,背後靠著硬硬的木樁。
她一身海藍色的牛仔,不知道是否天氣原因,牛仔服看起來有些發僵。
海風夾帶著海腥味徐徐吹著,園子略紫的短髮微微前後滑動,一縷髮梢努力想要勾到她的嘴角,但被園子拂開,那捋秀髮泯滅大眾,與許多秀髮一樣側滑著。
呼!
園子一拋,手機在空中騰起,然後力歇下落,隨即被園子一把握住。
她抬起頭,眼睛似乎要穿越大海,將視線送達對面,不知道轉出去的錢有沒有到?
應該不會知道是我吧?
會嗎?
園子心裡有些麻亂。
這兩個月她和老姨一家出海,回來才知道網上發生的事情,幸運的是一切塵埃落定,齊潔和她想的那樣,果然沒那麼容易被打倒。
自海港事件之後,地方肅清了那些惡勢力,但這些人把控著主要的批發渠道,幾個月以來她們的海貨只能透過小販子進行販賣,雖然保證了收入,但是極為繁瑣。
漁村裡的人幾次和外面的人接觸,但似乎進展並不順利。
園子低頭,然後伸開手,五指虛抓、鬆開、再虛抓……
有些事,暴力解決不了。
但她除了這個,就再也沒有什麼了。
“園子!”
身後傳來老姨的聲音,園子扭過身,但隨即身子又靠在木樁上,另一條腿順勢踩在原來的地方。
“準備一下,我們這次去市裡,你姨夫他們再去談一談,我們就跟著,等談完我們就在市裡轉一轉。”
園子沒有說話,只是笑著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幾個月的海上生活將原本就不白的園子徹底曬黑了,但那種說不出感覺更突顯出來。
就好像當初齊潔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
那時的園子,一身黑色的破洞裝,很大很大的墨鏡拉下一半看著她,一雙手套著同樣黑色帶條紋的露指皮手套,一頭短髮前傾勾彎在嘴唇兩旁,胯下是一輛霸氣無比的火紅色的機車。
當時給齊潔的感覺,她就像是一把火!
“對了,園子你要不要買一些東西?這幾個月你也是小富婆了,女人就要好好置辦一下自己,你看看你,整天和一個假小子一樣,以後怎麼嫁人啊……哎哎哎,我說你呢,聽到沒!”
老姨看著一身已經洗僵的牛仔套在身上,她實在不懂,這種硬邦邦的衣服究竟有什麼好穿的。
“這園子肯定心裡有事!”
看到走在前面高舉手,輕輕揮擺的園子,那種落寞的身影,老姨不由想起自己快三十歲的時候,如果沒有那次打擊,或許她也不會在這個小漁村一窩十年,還嫁給了一個以前最討厭的性格老實巴交的丈夫吧!
回到家,簡單收拾後,一行人上了車。
一輛老舊的麵包車裡,老姨從後視鏡看著後座上的園子,正開車的丈夫見老婆露出少有的模樣,輕輕用粗糙的大手撫蓋其上,老姨一下子甩開丈夫摩挲微疼的粗手,然後狠狠剜了他一眼。
面板黝黑的漢子憨憨的笑著,兩排牙齒意外的白。
老姨嬌嗔的白了丈夫一眼,然後輕輕握住他的手指,不再去想侄女的事情,靜靜享受著一種叫甜蜜的氛圍。
車子壓過泥濘的道路,將黃色的泥水濺射出老遠,車子上下顛簸著。
園子雙手抱胸,將頭靠在車窗上,嘴角慢慢勾出一抹笑。
那水幕般的泥水裡倒映著三人曾經在一起的時光。
然後嘴角那麼淡淡的笑收斂,她眼簾垂斂。
一雙眸子彷彿一汪水,幽怨且深。
50000和五萬數目雖然數額相同,但意義卻不一樣。
當時啊,老么可是拿出給母親治病的錢把她保出來的,那可是救命的錢。她的五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