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狗子媳婦穿著一身花棉襖，下身一條大棉褲，梳著一條麻花辮，圍著一個紅色的頭巾，眉毛用火柴桿劃過，眉尾沒畫好，都劈了岔了，嘴唇像是用紅紙染過，鮮紅鮮紅的。
臉上擦著一層胭粉，一張臉漂白漂白的。
那股香味被被風一吹，直接撲鼻子。
葉文川知道她們這些大姑娘小媳婦每次扭秧歌的時候，都愛這麼打扮自己，只是平時沒有這麼打扮自己的。
看起來的確很嬌俏，跟村子裡那些看起來比老爺們還糙的老孃們比強多了。
“這是咋的了，我咋看著你心裡面好像是不太痛快？唉，這臉是怎麼回事？哎呀，這咋還腫成這樣呢？”
她伸手摸了摸葉文川臉上的傷。
葉文川的反應慢了半拍，想要躲卻沒躲開。
“看起來可是怪讓人心疼的。”
她之前帶著手悶子，現在手上還滾熱的，手心裡全都是汗。
葉文川只感覺臉頰上一陣溼熱。
他慢悠悠的挪開臉，岔開話題：“嫂子，你這是打哪回來啊？”
要是換做以前，像是她這樣的人，葉文川是最不屑搭理的。
可是現在……
他心裡跟自己說，其實也沒什麼，他這只是——平易近人而已。
劉狗子媳婦臉色不太好看：“還能是從哪回來的，孃家唄！”
“狗子哥沒去接你啊！”
女人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輕飄飄的一下，一點都不疼，反倒是指甲劃過臉頰，讓人心裡有點燥。
葉文川的眼睛隨著那跟手指頭轉。
“嗐，你看你，還大學生呢，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前幾天我跟那個死倒鬧著彆扭呢，他怎麼可能去接我！”
“哦！”她跟劉天河睡到了一起，劉狗子綠帽子戴的都發光了，怎麼可能去接她，葉文川后悔自己多此一問。
“哦什麼呀，對了，我問你呢，沒啥事在這溜達啥呢？這眼瞅著天都黑了，也不回家？咋的，這冰面上還能瞧出學問來啊？”
“我就是走走。”
村子裡有人在叫豬，葉文川笑著躲開了她。
她拿著手指點了點他：“大學生，算了，我明白了！”
村子裡有人出來，她笑道：“那好，我先回家了，這死冷寒天的，我真不跟你在這裡待著，這樣，文川，嫂子也看出來了，你這是有心事，嫂子書讀得不多，懂得道理也不多，就是知道，這人吧，不管遇到啥事，都要心大一點，不能把自己給憋屈出病來！”
葉文川心道：你倒是心挺大的。
男人在拘留所裡待了那麼多天，姘頭現在還在牢裡蹲著，自己還跟個沒事人似的。
“以後心裡有啥憋屈的，不好對別人說，就來找嫂子，嫂子幫你解悶，你看你，大學生，長得又俊，文質彬彬的，多招眼！”
葉文川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一張臉憋了個通紅。
“這小眉頭皺皺的，怪讓人心疼的，那啥，行了，嫂子先回去了啊！”
她的手指狀似無意的劃過葉文川的肩膀，往村裡走去。
葉文川的反應慢半拍，眼看著人走遠了“嗯，嫂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