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楓月的指引下,卓子遠開車帶著她來到了母親的住處,離東都大學十分鐘左右的路程。
一個很破舊的小區,可能說是小區都算不上,房子最高都是三層,應該是私房,車子沒辦法開進去,從主道右轉進入一個相對比較窄的水泥路,一邊是圍牆,一邊是一個工廠,小區就大門就在前面100米處,說是大門,其實就是一個小拱門,卓子遠的車子是開不進去的,沒辦法只能靠牆停了下來。
下車走進居民區,這裡面的路已經不是水泥路了,而是那種一塊塊小青磚鋪設而成的路,凹凸不平,一些凹陷的地方還有積水,小青磚上看上去也滿是苔蘚,卓子遠走路都得小心翼翼,如果是下雨天,卓子遠估計地上會很滑,他真不知道,在東都這樣的大城市,竟然還隱藏著這麼一個破落的小區。
在楓月的帶領下,拐了兩個彎,來到了一個生鏽的鐵門前,楓月開啟了門,她母親並沒有在家,想來是在外打工或者撿垃圾吧。
說是家,這裡根本算不上是家,這是一個很小的空間,就像一個小車庫一樣,或者是房東專門隔斷出來租給別人的,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張小桌子和一把小椅子,一個小的煤氣灶和煤氣罐,有一個自來水龍頭,沒有衛生間,這個空間也就只能一個人來回挪動了,而且還朝北,終日不見太陽,冬天的時候,這得多冷啊。
卓子遠有些佩服楓月的母親,怎麼說以前她也算是富人之家,過的肯定是悠閒自在的生活,可在生活的壓力下,卻要承受這樣的折磨,住在這種可能連叫花子都可能看不上眼的地方,這是有多大的決心和毅力,才能支撐著她活著,卓子遠估計,要不是還有一個女兒要照顧,這位母親可能早就選擇去另外一個世界了吧,卓子遠的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悸動,鼻子又點酸,“你母親很堅強,很偉大。”
楓月點了點頭,眼睛有些溼潤,每次她來這裡見母親,楓月都會假裝堅強,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可哪個女兒看到自己的母親住在這樣的地方,會開心呢,“我媽中午會回來吃飯,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卓子遠看了眼時間,已經11點多了,想了想,也行,先去吃飯再回來,出了門,往居民區外走的時候,楓月大喊了一聲“媽,你回來啦。”
楓月喊了一句就跑上前,攙扶著對面的老人。
是的,卓子遠一眼看過去,就是一個老人,照理說楓月跟自己同齡,她母親最多也就四十多歲,可眼前的人給卓子遠第一印象卻是老人,因為她的頭髮已經有一大半是白的人,人看上去也給人蒼老的感覺,說她六十歲,卓子遠也相信,手裡拿著一個麻袋,裡面沒有東西,想來是裝的塑膠瓶已經處理掉了,身上的衣服很破舊,但看上去很整潔,想來是多年養成的習慣,讓她對衣服多少還有些在意。
“阿姨,你好,我是楓月的朋友,我叫卓子遠,您可以叫我小遠或者小卓。”卓子遠主動打著招呼。
楓月媽媽林月娥,她有些奇怪的看了卓子遠一眼,怎麼會有人特意來看她呢,而且自己的女兒還把人帶到了這個破地方來。
楓月沒有說話,只是扶著母親一直來到租住的小房間裡,讓母親坐在床沿上,她才緩緩開口道,“媽,卓子遠願意借錢給我們,我們有錢還給那些人了,您不用這麼辛苦了,我們以後可以慢慢還錢給卓子遠。”
楓月原本以為母親聽了這話會很高興的嗎,卻沒想到,林月娥立刻臉色大變,喊道,“不用,月兒,不用跟他借錢,媽媽自己掙,媽媽慢慢還。”
不僅如此,林月娥還對著卓子遠吼道,“滾,你給我滾,你別想打我女兒的主意,給我滾。”
林月娥知道,這個世上哪裡有免費的午餐,怎麼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借錢給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楓月一個小娃娃又憑什麼可以借到這麼一大筆錢,除了美色還有什麼呢,她不想看到女兒因為自己而去做傻事。
聽了楓月母親的吼叫,楓月有些焦急,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卓子遠聽白了其中的含義,微笑著解釋道,“阿姨,您誤會啦,我跟楓月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也沒有做任何的交易,是這樣的,我妹妹是楓月的校友,也是東都大學的,知道這事後就讓我幫忙,然後我就找楓月瞭解情況,沒想到,我們倆一聊天啊,發現我們竟然還是初三就開始寫信的筆友,您想啊,寫了這麼久的信,我們彼此還是有所瞭解的,所以呢,我就答應幫楓月這個忙了,我可不是送錢給楓月的,她要寫借條的,不過我不規定時間,慢慢還就是了,每年都要算銀行利息的,阿姨,您覺得這樣行不行?”
“真的?月兒,你可不能騙媽媽,媽媽就你一個女兒,如果你因為錢而把自己給搭進去,媽媽死都不會瞑目的。”林月娥聽了卓子遠的解釋,將信將疑的看著楓月。
“真的,媽,卓子遠說的都是真的。”楓月笑著說道。
“阿姨,要不這樣,您要是還不相信呢,您就跟我回家,我妹妹在家,她可以證明,而且我家裡還留著跟楓月來往的信件,也能證明我講的話,您看這樣行嗎?”卓子遠儘量用自己最真誠的語氣說道。
林月娥搖了搖頭,接著又問,“你家是做什麼的,父母怎麼會同意你隨隨便便拿50萬借給別人的。”
“我家做生意的,萬佳便利店,您一定知道的吧,就是我家的生意,我家也做房地產,不過不在東都,在龍城,我是來東都讀書的,我家裡給我的零花錢很多,而且我自己也能掙一些,所以這筆錢借給楓月,不需要透過我父母。”卓子遠說道,他不可能說這些錢都是自己賺的,楓月的母親很明顯,防範的意識很強,如果說這些錢自己賺的,她肯定不會相信,至於網路公司什麼的,卓子遠估計她不一定能知道,所以索性說自家做房地產生意,這是最能讓人接受的富豪生意,而且自己也不算欺騙,本來就有房地產生意在做。
“你們家生意很大?給你這麼多零花錢。”
“還行吧,便利店已經幾十家了,房地產生意,您應該懂的,利潤還是很高的,而且這些零花錢也不是一次給的,是很多年來我慢慢存下的,然後我也投資了一些股票,稍微賺了點,就是借給你們50萬,我手裡還有很多錢,夠用。”卓子遠半真半假的說道,既不能說得自己太有錢,也不能太過謙虛,否則,楓月母親為了還錢,還累死累活的工作,那就失去了他的本意,他希望有他的借錢,能讓楓月的母親改善下目前的生活條件,不用打兩分工,不用撿垃圾,不用住這麼簡陋的地方。
“小卓,你是個好孩子,月兒能遇到你們兄妹,也是她的造化,只是,我們母女倆要把這筆錢還上可能要很長時間,你知道的,月兒她才大二,要出來賺錢,至少還得兩年,就是畢業後,能賺多少,也是個未知數。”
看到楓月母親終於接受自己的說法,卓子遠大大鬆了一口氣,“這樣,阿姨,您既然說時間會比較長,那我們就按照五年定存的利息來算,這樣我就當把錢存銀行了,五年後再取,五年後你們要是也還不上,那就給我利息錢,再等五年,這樣您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楓月聽著卓子遠的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很明顯,卓子遠之所以說按照銀行五年的最高利息來計算,就是想讓她們母女倆不覺得虧欠他,想讓他們安安心心的生活,不要有多大的生活壓力,而且這樣一來,雙方也就是普通的借貸關係,以後卓子遠也不會因此挾恩圖報,至少把雙方置於一個平等對話的地位。
一直表現的很排外的林月娥,這個時候卻拉住卓子遠的手,眼睛裡淚水滾動,“謝謝你,小卓,你是個好人,阿姨謝謝你。”
林月娥說完,就用衣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一年她哭的夠多的了,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堅強,不會再流淚了,即使面對那些追上門來討債的親戚,她也沒有再流過一滴眼淚,沒想到,今天卻在接受女兒朋友的幫助下,留下了眼淚,或許是感激,也或許有著這一年多來的委屈。
“媽,哭什麼,這是高興的事,走,我們今天不在家裡吃,我們出去吃。”楓月微笑著說道。
卓子遠看著這對堅強的母女,也笑了,開玩笑似的說道,“對,出去吃,楓月,今天可得你請客。”
“行,我請客,請你吃拉麵。”楓月自然明白卓子遠的意思。
“我看行,不過我要吃牛肉拉麵,還要加個雞蛋。”
“給你加兩個雞蛋。”
“那還等什麼,我們走吧。”卓子遠大笑著說道。
林月娥看著女兒發自內心的笑容,也被感染了,笑著說道,“走,媽媽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