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由攥緊拳頭,轉而望向洛陽,閃身舉拳,天罰也好,隕落也罷,反正是錯過,不如一錯到底。
這個島離不開守護靈,就像天地離不開蒼天,明明是相同的存在,憑什麼他就能永恆不滅?
“南易方才有句話說的很好,在你想那個問題前有沒有考慮過,你可曾做好自己?”
洛陽閃身避過柳的拳頭,沒有出劍,很耐心地同他說著,想勸他放下,即使看到它的命運,知道它放不下。
隕落,壽未盡而逢劫橫死,魂飛魄散,不入輪迴……它不該有這般結局。
“別聽信他的冠冕堂皇之詞,他不是蒼天,只是個欺世盜名的鼠輩,會的只有狐假虎威!”
寒蟬閃身出現在林間,瞥了眼南易,有些好奇,不知他究竟是那方的落子,如果是柳的小心思倒還好說,若是天師的佈局那麻煩可就大了。
那代表他們所有的作為天師都清楚,大道觀止很可能是個陷阱,沒有生靈可以抗拒它的誘惑,以它為餌,一網打盡,撥亂反正……
柳瞥了眼寒蟬,輕嘆一聲,心知大勢已去,轉而望向洛陽,怒火燃燒著顧忌與理智,只想不顧一切討個公道。
惡人不懲罰善人,算什麼公正,如果這就是天,那真不如逆了他,即便魂飛魄散不入輪迴,心可安矣。
在此時洛陽上前一步,拍拍它的肩膀,冷冷注視著寒蟬,“你就此罷手,我可以幫你保下這個島。”
“君無戲言?”
柳面色一變,看看洛陽,瞧瞧寒蟬,再想想島外近乎遮蔽穹頂的陰影,覺得這問題就是白問。
即便是蒼天又能如何,現在不過是個大羅境的修者,能斬殺一個兩個絕頂,更多的呢,雙拳不敵四手啊。
“不必考量那麼多,內憂還是外患,一劍斬之便是!”
感知著柳的心聲,洛陽飛身落在南易身邊,引劍橫於胸前,劍指輕輕拂過劍鋒,觀明光璀璨一如既往。
“老夥計們,來都來了,助我一臂之力吧。”
寒蟬凝視著劍鋒,探手扯碎道袍,雙拳用力,青紅兩道明光落在身側,化為巴掌大小的兩隻月輪,幽幽旋動,鋒刃折射光耀,璀璨奪目。
“得罪了!”
傳音在洛陽耳畔響起,一男一女,月輪隨聲而動,自左右兩側同時襲來,寒蟬踏步搶佔中路,左拳在前試探,右拳蓄勢待發。
實在分不清兩種棋局,只能投石問路,敲山震虎。
洛陽瞥了眼南易,引劍憑空橫斬,璀璨劍光落如狂瀑,將虛空分割成兩半卻不傷及草木,待月輪破開流光,一人一魔一木靈連帶著空中的素羽逐月雕都消失無影。
“逃了?”
“未嘗不是以退為進,還真是洞若觀火,我們越想知道越不讓我們知道,可恨!”
寒蟬氣得狠狠跺腳,憑空揮出兩拳,狂風拔地而起,摧花倒樹,滿地狼藉不堪。
這般散去幾分惱怒,就地盤膝坐下,眼觀鼻,鼻觀心,和風吐納,在兩種棋局上同時落子,不斷變換策略,想找到最合心意的那種。
釣鉤輕輕擺動,漣漪散開寒蟬影像,天師旋即睜開眼眸,嘆了一聲,未待抒發胸臆,聽邋遢道人輕聲問道:“大道觀止那邊沒問題吧,柳可能會將那些說出去……”
“柳說不說重要嗎,現在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天師緊握著釣竿,骨節泛白,咬牙切齒許久方才釋然,“執行轉移計劃吧,天宮舍了吧。”
“好,不過將神農鼎放在哪,總不能放在此處,海族那邊也不靠譜……”
“放在人間。”
天師輕聲說道,言罷恍然笑了,低頭看向鏡湖,在漣漪間看到未來的無數種可能。
最密集的漣漪往往在最平靜的水面上孕育而生,這天下確實要統一,那之後才是大亂的開始。
九鼎氣運要爭,人間國教要爭,不周論劍要爭,資源分配要爭……
真不知道夫子為什麼想要人間一統,就現在看,怎麼算都是七國混戰更好些,除非有什麼沒看到的棋可以叫一切成為定數。
是什麼呢,天意難違……難道是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