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平穩行駛,好在路程夠久,徐子若哭過之後,擦乾淨了自己的臉,拿起化妝包來,細細給自己畫起妝來。
內心再自卑,也不能讓別人看出來,等一下開啟車門,她必須還是那個自信滿滿的徐子若。
停車時畫一隻眼線,車啟動時撲粉,再停時畫另一隻眼線,車走走停停,當簾子拉開,除了眼中帶著血絲,徐子若還是那個徐子若。
可徐子若又不是徐子若。
偽裝的自信,終歸有別於發自本心的自信。
旁人看不出,只見她如往日般和人談笑,卻不見那眼眸底一絲絲閃爍。但畫梵心細如髮,加上本身精於心理學,根據她幾個細微動作,便看出了她往日的不同。
休息之時,畫梵想開口問她,可徐子若卻拿起劇本問道:“畫哥哥,你說這段得獎時的戲,我是該用傲嬌還是淡然比較好?我覺得苦盡甘來,應該先是釋然,隨後看到一直做對的女配角,才應該轉而傲嬌。”
“呃……我覺得這樣理解很好,你……”
“那我先給你試試,你看看感覺對不對。”徐子若完美地避開了畫梵疑惑的眼神。
試戲,試了一次她不滿意,又一次她還是不滿意,直到“各部門準備”,她才停住。
再到休息時候,畫梵直接過來就要開口問,可徐子若突然打了個哈欠說道:“困死了,羅詩給我倒杯咖啡!”
“子若你……”
“畫哥哥你也要?羅詩,來兩杯!”
“我想問你……”
“困死了,讓我眯五分鐘!別說話!”
又一次完美避開,讓畫梵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再休息時,她索性拉著幾個配角變起了魔術,一個破紙團扔到背後,她玩得不亦樂乎,連觀眾都明顯是尬笑,她也好像沒看出來似的。
怎麼可能沒看出來?平日裡人們帶著調侃的玩笑,如今在她眼中好像是嘲笑。明明那人真的很忙,她卻總覺得是人家故意躲著自己。就好像,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她徐子若從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變成了一個大家都躲著她的,下賤的骯髒的人……
越是這樣,她越是努力想找回從前那種自信,可越是這樣,畫梵看她越不對勁。
平日裡大咧咧撩頭髮的動作,如今小心翼翼,摻著幾分矯揉造作。平日裡與人談話正視著別人的眼睛,今日卻總是不經意垂下眼眸,似是閃閃躲躲。平日裡笑得沒心沒肺,今日卻好像優雅一般,即便露齒,也用手掩著,恰似古時大家閨秀。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她不對勁,畫梵不禁覺得,是不啊她和蒼宇又鬧彆扭了?可上一次兩人鬧彆扭,徐子若壓根不是這樣。
這一次,到底是怎麼了?
直到拍攝結束,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徐子若還坐在那間出租屋裡,彈著那架租來的鋼琴。
助理、化妝師,全都讓她支去車裡休息,她的手機在琴凳上扔著,亮一陣,又暗了,再亮一陣,又暗了。
可徐子若卻專心致志地彈著琴,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這架鋼琴和她相依為命一般。
一曲終,她抬起手,畫梵以為她該起身了,然而她的手卻又落了下去。
“你已經連著彈了一個小時了,現在也已經過了十二點了,你到底怎麼了?”畫梵終於忍不住開口。
徐子若卻頭也不回,說道:“不要問,我不想說,明天最後一次彩排,然後就要正式表演了,我第一次上春晚,要練得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