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覺著自己體格好,也確實抗凍,說什麼也不要蘇和的披肩,要讓給程蔚。
程蔚自然不肯。
周昊顧慮到好友的自尊和麵子,也不好深讓。
秦露見狀有點不好意思,蘇和預備的衣服都很中性化,顯然是為她自己和兩個好友準備的,如果不是多了她,他們三個人都可以暖暖和和的。
好在周昊和程蔚這二位也有自己的解決方法。
周昊裹上披肩坐在椅子上,程蔚坐在他的懷裡,這樣兩個人就可以共同裹著一條披肩了,而且還更暖和。
秦露看這二位的造型忍不住直想樂,又不好意思笑,只得藉著取暖的名義縮著脖子,將小半張臉都埋進衣領裡偷笑。
蘇和倒是早就習慣了,不知道該說他們這是溫情,還是基情。
這個年紀的男生們還都不像成年人,湊在一起也根本不講什麼形象,看看他們班就知道了,為了湊在一起暖和,什麼神奇的取暖方式都有。
話說回來,要不是因為男女有別,蘇和自己都想鑽進周昊的懷裡去,人體火爐,多暖和啊,比什麼外套都好。
學校那邊研究了半天,總的意思就是天不下雨,運動會就繼續舉行下去,只是加快了速度而已,一些可有可無的流程都被省略或縮減了。
迎風顫抖的時光總是難捱的,哪怕身上裹著外套也一樣。其實要大家來選,倒真希望老天爺可以痛痛快快把雨下起來,那樣的話,他們就可以痛痛快快地解脫了,比這麼沒完沒了的吹風強多了。
可大概天上的四海龍王們也在開會,還沒研究好這雨到底要不要下,到底要怎麼下,到底要下多少……
所以沒接到相關部門通知的風伯就只好沒完沒了的颳大風。這風颳得兇,蘇和的外套也就是稍微厚一點的校服外套,讓風打上一會兒就都透了。為了更暖和一點,她和秦露兩個抱成一團,由於她的個子太矮,兩人這麼一抱,她的臉幾乎就埋在秦露的胸口上,呵呵,幸好小姑娘才剛發育,否則可真夠香豔的了。
其實蘇和更想腳底抹油的溜掉,反正就他們班這沒娘孩子樣兒,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人會注意。
她這是不要臉沒節操的成年人思維。
班裡的少年人們卻並不這麼想。
他們更講義氣。
別看他們平時亂哄哄的,遲到的,早退的,什麼樣的都有。
但在此刻,居然就沒一個走的。
用班長的話說就是,運動員還在場邊上凍著呢,你們就好意思走嗎?還有沒有一點集體榮譽感了?
少年人心熱面淺,就算是有人想走,看到別人不走,又被人拿話一激,也就不好意思走了。
某厚臉皮的重生人士在這樣的環境氛圍裡,也只有深深羞愧的份兒,老老實實地繼續抖抖哆哆地埋胸了。
而且,蘇和也就是想想而已,真讓她走,她也不能走。
周昊下午還有專案呢。
她再怎麼不要臉,也不能這麼沒下限。
最讓人受不了是,也不知道負責組織的老師是怎麼想的,就算是這樣,主席臺上還不時有各班的文藝鼓幹分子對著麥克風唱歌。也許從老師的本意來說,是真的想讓這些歌聲把同學們唱得精神點,來點溫情攻勢,喚起點戈命樂觀主義精神,把接下來的專案對付下去。
可惜事與願違,想想也是個不靠譜的主意。
也不知道是主席臺本就處在風口,還是歌手們被凍得實在太厲害,亦或是學校裡那些糟糕的裝置本是柴夥妞兒的命格,卻生了一副林妹妹的身板,經不住秋季大風的蹂躪,反正這會兒從喇叭裡傳出來的歌聲就好比舊上海四五十年代的舊唱片裡傳出來的,無論男生,還是女生,聲音一律尖細尖細的,顫微微的,聽起來帶著深深的幽怨慘淡味道,同時還泛著一股若隱若現的鬼氣。
聽得人更冷了。
讓蘇和在凍得顫抖之餘,腦子裡不由得開始天馬行空地展開許多聯想和腦補,比如,夜半歌聲,比如十字街頭,比如賣花姑娘,比如——手拿碟兒敲起來,小曲好唱口難開,聲聲唱不盡人間的苦,先生老總聽開懷。月兒彎彎照高樓,高樓本是窮人修。寒冬臘月北風起,富人歡笑窮人愁……真是一曲唱到舊社會。
蘇和這邊在心裡開腦洞,廣播站裡的歌聲還在繼續:
“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微笑留下。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微笑留下……”
班裡一個男生哆哆嗦嗦地吊著嗓子跟著廣播喇叭一起哼,“請讓我快點回到我的家,請把你自己留下。請讓我快點回到我的家,請把你自己留下……”
一旁有同學聽得仰天慨嘆道,校長啊,我們的心聲您都聽到了嗎?
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