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院偏廳。
陳濤進門之後,第一眼就看到了盛明蘭的沒血緣關係的奶奶盛老太太,畢竟這老登雖然是盛紘的嫡母,卻不是生母。
她看起來倒也慈祥,儼然賈家老祖母,但賈母肯定不會被兒媳婦下毒。
陳濤做了個揖,然後又同盛老太太對視了兩眼,隨即就乖巧地坐到梁夫人身邊,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現在還輪不到他說話。
梁夫人此時已得到了他這心肝的授權,得以全權處理他的婚姻大事了,因此也不心急,就這麼寒暄著。
而她姿態頗高,畢竟是正經有誥命的侯爺夫人,哪是盛老太太這老登能堪比的?
這老登迄今為止惟一拿得出手的身份,依然是勇毅侯府嫡出的大小姐,這個名頭一般人也許高看一眼,但在權貴夫人眼裡什麼都不是。出嫁從夫,大家都拿丈夫攀比,你拿老爹?誰還沒個牛嗶老爹?
賈母是國公夫人,什麼時候拿自己出身侯府說事?
當然,盛老太太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不然哪會因為梁夫人的高姿態、感到難受?她終於是忍不住了,說起正事:
“梁夫人,我家墨蘭和你家晗哥兒那日摟抱一事如今已經傳得是沸沸揚揚,不知這婚事是否可以及早定下?”
她今天正是來提親的,當然也可以說逼婚、而提親一般來說都由男方上門。
但是沒輒,梁家就像集體從人間蒸發一般,這半個月以來都沒有半點訊息,顯然是對她家墨蘭沒什麼興趣。
而訊息已經被林姨娘找人散播了出去,若是不成,那她家可太丟臉了。
梁夫人暫時沒有回絕,目光轉向陳濤,笑道:“晗兒,你有什麼想法?”
陳濤沉吟片刻,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
“聖朝以孝治天下,兒子又年輕識淺,婚姻大事自該由母親替我參詳。而母親你又一向都愛我如珍寶,必定會苦心為我尋得一個佳偶,我無有想法,但憑母親你做主。”
盛老太太一聽這話,自然不覺得意外。
她認為梁晗那天親自把墨蘭抱上馬車,而不是讓隨行的婢女婆子幫忙,就說明梁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他再不是好東西,也必須當個孝子,不可能自己隨意決定婚姻大事。
所以,這話沒毛病。
但梁夫人接下來的話就讓她很不爽了:
“既然如此,這門親事我便不能答應,我看上的是貴府的六姑娘明蘭。”
盛老太太儘管過來之前已有心理準備,但此時被拒絕,還是十分生氣。
然而她再怎麼生氣,說話還是要和氣,抿了一口茶,微笑從容地發炮:
“梁夫人有所不知,墨蘭也是好女兒,模樣長得好,針織女工也出色,還擅長詩詞,不比明蘭稍差的。況且此前她被晗哥兒抱回車上,許多人看見,若你真的不肯要,那她也只好當一輩子的姑子了,你於心何忍?”
梁夫人輕笑道:“我自然是於心不忍,不如這樣,讓墨蘭過來當正室,明蘭為妾,如此豈非兩全其美?”
盛老太太心裡大罵,卻依然不能失態,使出殺手鐧:
“盛家雖門第寒微,卻不會學貴府大奶奶表姑母家一樣讓女兒做妾室。我偶有所聞,梁大奶奶的表妹,竟已有身孕,而如今剛出國喪,似乎不妥吧?”
梁夫人聞聽此言,臉色頓時為之一變,腦中急轉。
就在她張口之前,陳某人接過了話茬:
“貴府離我梁家有半個多時辰遠的路,如此之遠,老太太能能得知我府中的訊息,實在是耳聰目明啊!小子不才,也長了一副順風耳,近日外出,也曾聽得一個新聞,說貴府盛老爺最寵愛的林姨娘、也就是墨蘭小姐的親生母親吧?據說她送了個叫菊芳的小丫鬟、給盛老爺,而盛老爺春秋正盛,不巧竟讓她有了身孕四個多月,算算日子,似乎亦在國喪期間。”
說到這裡,完全不顧臉色大變的盛老太太,對梁夫人這便宜老媽笑道:
“娘,我年輕不懂事,若朝廷知道我讓春舸有了身子,會申斥於我麼?”
梁夫人一見盛老太太如喪考妣的模樣,哪裡還不知道陳濤說的是真的?當即十分得意,冷笑著捧哏道:
“你不知輕重,朝廷自然會怪責於你,說不定還要罷了你的禁衛軍職,此外也得斥責你老子管教不嚴,但若是換了那些朝廷大員亂來,只怕就不會是簡單的申斥了吧?”
盛老太太瞪大眼睛,好像下一刻就會中風仆街一樣,喘了好一會兒後,才恢復過來,全當無事發生般,厚顏無恥道:
“唉,咱們兩家的親事確實做不成了。”
梁夫人鄙夷地點頭,正準備點茶送客,陳濤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