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條白天關門閉戶的小巷,只能能看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掛著土氣,曖昧的粉色窗簾。
孟了了第一次見到這條小巷夜晚時模樣,家家戶戶房門大開。
一邊是衣著清涼的女子化著大濃妝三三兩兩站在街旁搔首弄姿,另一邊是腦袋上摸了不知道多少頭油,各色廉價襯衫,亮片馬甲,緊身小腳褲,豆豆鞋的男子立在路旁故作深沉。
遠處露天停車場停滿了各色轎車,卡車,摩托車。
孟了了眼見著一個個女子或男子被開車來的男男女女帶進房,連忙跑回學校。
很久以後,在黃靜蓮的科普下,孟了了才明白,那就是一群在夜裡出去賺錢的人。
現在聽到蒙積自稱也是“夜裡出去賺錢的男人”,不由得又把眼前的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
看著蒙積身上有都是油漬的衛衣和破了無數個洞的牛仔褲,再到腳下破破爛爛的人字拖,回想起那些襯衫,馬甲,豆豆鞋,怎麼都覺得蒙積不能夠在夜裡出去賺錢。
難道大城市的口味和縣城的不一樣?偏好這一口?
作為一個學霸,從小就深諳一個獲取知識最直接的途徑:不懂就要問。
於是,孟了了面不改色的問道:“請問S市的富婆們,是不是審美比較國際化?”
蒙積一聽就知道孟了了想歪了,誤以為自己是那種“夜裡出去賺錢的男人”,沒好氣的說道:
“我倒是不想努力了,偏偏沒有姐姐看得上我的,小丫頭片子腦袋裡想些什麼啊,我說的出去賺錢,是出去上班,貼膜啊!”
“哦哦哦,抱歉抱歉,是我誤會了,對不起啊。”孟了了連忙道歉道。
蒙積揮了揮手,“行了,我得出去上班了,再晚人都回去睡覺了,誰還貼膜啊。”說著,便轉身回房拿貼膜的工具了。
孟了了知道是自己說錯話,可能讓人不高興了,也沒敢下樓。
猜想這蒙積說要出去上班,肯定是要再出來的,自己在外面等著,一定要給人好好道歉,總不能來的第一個晚上還沒過去,先把白描給弄跑了,再把蒙積給氣著就不好了。
要是後面兩人翻舊賬,說要減免房租,自己是減呢,還是不減呢,所以為了不把這個把柄留在對方手中,孟了了同學決定學習越王勾踐,臥薪嚐膽,把人先哄好了,收了房租後再一起算總賬。
蒙積開啟門,就看到孟了了一個小姑娘還站在自己門外,無奈道:
“我的小姑奶奶,我真的要出門了,晚飯也不吃了,其實我之前也不吃晚飯的,所以你沒必要在這裡守著啊。”
孟了了一聽,不行啊,要是不吃晚飯,就不算是自己已經把這個事情了結了,以後是要翻舊賬的,翻舊賬等於收不到完完整整的房租,這怎麼行,於是苦口婆心的勸導道:
“怎麼可以不吃晚飯呢,要知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說了,你不吃晚飯,怎麼有力氣出去幹活呢?沒力氣幹活怎麼賺錢?賺不到錢怎麼交房租......
啊不是,賺不到錢怎麼實現你的理想,所以為了實現你的理想,還是吃點吧。”
蒙積聽完孟了了的話,心想,說得有道理啊,還是吃晚飯吧。
轉念又一想,不對啊,我都110斤了,怎麼還能再吃下去?再長胖,有再多錢都沒辦法實現我的理想了啊。
於是,想明白的蒙積,拎著手上的工具包就要走。
孟了了一看,怎麼能就這樣讓人走了呢,得把人哄好了啊,於是一個要走,一個要攔,本身蒙積作為一個年輕男子,對上孟了了這樣一個超袖珍房東,應該一隻手就能把人給撥拉開。
但是現實就是,吃了上頓不吃下頓的蒙大漢子,根本剛不過我們在王奶奶的教育下,成長為大刀蘿莉的孟小房東,二人只能僵持著。
最後,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晚,再耽誤下去,今天又是零收入的一天。
蒙積崛起了,他將手中的工具包一扔,直接往地上一坐,開口求饒道:
“姑奶奶,不,你是我奶奶,真的讓我走吧,我真的不能再吃什麼晚飯了,要是再胖下去,我連盜洞都進不去,我去摸什麼金,盜什麼墓啊?怎麼完成我的人生理想?”
孟了了傻眼了,合著你丫的不吃晚飯真的不是因為想有藉口不交房租,真的只是為了減肥啊。
“你說啥?你的人生理想是盜墓?”
“錯,是盜大墓,帝王之墓!”蒙積伸出右手食指,趨到孟了了身前搖了搖,一臉狂熱的說道。
孟了了一臉無語,左手扶額,不再攔了,心想:好不容易遇到個人,腦袋太不太正常,自己真是倒黴。
蒙積見此,站起身,隨便拍了拍屁股,伸手拎起工具包,正要走。
突然旁邊的203室房門開啟了,一個頭戴禮帽,臉上架著一副墨鏡的半個腦袋探了出來。
“嘿,小蒙,你怎麼還沒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