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某家中派來接濟的人已到,今日便會動身離開。”衛桓笑容可掬,縱然觀中還有他不捨的人,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既然應了要做“狀元”,那他也得早日啟程好好準備了。
靜絕真人聞言,微微睜開雙目,也不看衛桓,只是幽幽地道:“此番,收穫如何?”
衛桓輕輕一笑,彎起薄唇,眉目秀朗:“結交了一位有趣的朋友,不枉此行!”
靜絕真人當然明白他說的是誰,一想起那個鮮活俏皮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兒,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做了一番荒唐好事兒的言暮,喜笑顏開地回到觀上,卻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前,衛桓已然換上自己的衣裳,長身玉立站在馬車旁,一看見自己,眉間便帶笑。
“李兄,何事如此喜樂?”
言暮打量地看著衛桓的馬車和隨從,一瞬間便明白了情況,坦坦蕩蕩的應著:“你去到鎮上便知。”
衛桓哪裡需要去到鎮上,來接應他的手下早就將桃花鎮上這些日子,所有離奇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跟他說了。
他猜,傳遍鎮上的拂衣大俠,就是眼前的人吧!
思及至此,他也不點破,倒是拿出了五兩銀子,遞給言暮說道:“衛某今日便要離去,多謝李兄這些日子的照應,你的五兩銀子悉數歸還。”
“一路保重!”言暮笑著接過銀子,既是萍水相逢,此刻分道揚鑣,理應瀟瀟灑灑!
衛桓頷首,眼神意味不明:“李兄也要保重!”而後便上了馬車。
言暮以為衛桓準備啟程了,卻不料他忽然掀起車簾,探出頭來,露出著強忍不捨的眼神:“我去哪裡才能找到你呢?”
她看不懂他眼中的情誼,也讀不懂他話中的含義,哪裡知道如何回答,無根浮萍,何處去尋呢?
言暮一雙眸子泛出秋水的光,笑著指著天,說道:“天下!”
楊柳青青,松柏沉鬱,她佇立在沒有桃花的桃花觀前,目送著馬車徐徐離去。衛桓的那個有些錯愕的笑容,成了他們最後一面,再見之時,已不知要度過多少個春夏秋冬了!
“二少爺,你都瘦了!”一陣伴在衛桓身旁的手下水生,看著少爺消瘦的臉龐,不由得擔憂地說道。
“你不知道,收到你的信,大少爺和老爺多著急,咱們趕緊回去嶺南吧!”水生端著精緻的茶點放在桌上,這些茶點在貧瘠的桃花鎮是買不到的,他記得少爺喜愛吃,專門從嶺南派人加急送來。
衛桓隨手拿起一個茶點,就這麼小小的糕點兒,就值十五兩銀子,比李拂這一路的路費還多,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不,去蜀地!”
——
五日後,朝廷派下去調查苟知縣被殺之案的官員,終於查出另一個人頭的身份,原來就是負責此次賑災的欽差大臣白緯元。
這下事情便從小小的貪官汙吏被殺,上升至刺殺朝中大臣了。拂衣之名,以燎原之勢傳遍了整個淮南,誰都知道,這個拂衣大俠殺了兩個貪汙賑災款糧的大貪官。
白元緯貪汙之事也漸漸被傳出,不知是誰助長了這到風聲,戶部尚書白康成瞞也瞞不住,終是傳到了暉帝的耳內,一時間,白康成從老來喪子的可憐人,變成了助長白氏歪風邪氣的掌舵人。
縱然如此,應暉始終念在血緣親戚,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幾位朝廷重臣懷中都已準備好的彈劾帖,硬硬是被應暉一意包庇的態度,生生按了回去。
但淮南沒了賑災的欽差也是不行的,若再不把此事好好收尾,怕是要萬民生怨。這下白氏貪汙的輿論風頭火勢,也不能再讓自己麾下的官員去收拾這攤子了,思前想後,便任了與英王應昀連襟的御史中丞虞子安大子——虞開為欽差大臣。
虞中丞年前彈劾李氏有功,現在派他的親兒子負責賑災,應是極為妥當的。況且,若是虞開也出了什麼紕漏,他也可以將此事推至英王身上。
這廂應暉的如意算盤敲得響噹噹,那廂權傾朝野的白康成一想到殺了自己兒子的拂衣,便怒不可遏!
“朝廷這群廢物根本就查不出來!”坐於府邸書房中白康成,猛地將手中的茶杯擲於地上,哐噹一聲,清脆的杯瓷破碎之聲,讓房中眾人皆心生畏懼。
“來人!提十萬兩到觀月門,去買拂衣這條狗命!”。
天下二門,一為蜀中唐門,二為縹緲不定的觀月門。蜀中唐門善器善藥,觀月門無所善,獨一樣聞名天下,那就是殺人!